嬷嬷轻啐一声,阴阳怪气道:“姑娘这脾气可真了不得啊!”
乌月白眼一翻,一切杂言都当做是耳旁风,越过嬷嬷,大步昂扬走到仆人面前。在排了五米长的队伍前来回观望,托盘里面粉的黄的,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她拿起一支金累丝衔玉凤头钗和一串象生花,放在头上比了比,问:“我戴哪个好看?”
丫鬟偷偷抬眼,一个太过成熟,一个又太过繁琐,都不适合乌月。再抬头就看见嬷嬷周身被一团阴冷之气包围,眼神似一支寒箭,快要将乌月的背影射穿。丫鬟赶紧缩了回去。
嬷嬷挪动步子,所经过之处,无一不汗毛树立。她也拿起一根簪子握在手中,流苏叮叮当响,依旧没能盖过她冷嘲热讽的声音。“这些都是殿下特意给大小姐准备的,不过大小姐都不喜欢……”
好似有无数只蚊子旋绕在耳旁,经久不歇。
她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到头上,乌月再任由她牵着鼻子走,恐怕她更要得寸进尺。
乌月将簪子仍回托盘,直视着嬷嬷:“所以,她不要了是吗?”
嬷嬷顿时哑口无言,乔玉宁确实是不要了。
她原以为像乌月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伤及自尊,气急败坏,会像市井泼妇那样撒混。好以此为由将乌月赶出公主府,做奴才的为主子分忧解难是分内之事,也不在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乌月这个态度,一下打乱了她的计划。
“那都放这儿吧!这些破烂我都收下了。”乌月向来吃软不吃硬,她摆足架子,轻咳一声,对着嬷嬷吩咐道:“这里没你什么事,退下吧!”
嬷嬷乃是三品教习女官,不说身份有多尊贵,但起码还轮不到一个没爹没娘的小丫头片子来使唤她。
当即,脸又黑了几分,直磨牙道:“破烂?”
乌月理直气壮:“不要的东西,不就是破烂吗?”又学着嬷嬷的口气接着说,“嬷嬷舍不得走,难不成是想留下来给我搓澡?”
嬷嬷气得摔门而出。
乌月望着嬷嬷的背影只觉得好笑,她不过是拿了同样的态度对她,她却先生起她的气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下人心里打着盘算:乌月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善茬,若是今后真的嫁到公主府,往后日子怕是更不太平。
与嬷嬷一条心的,放下衣服首饰,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风使舵的,立即讨好道:“小的这就去给姑娘准备洗澡水。”
片刻功夫,一切准备妥当。
桶里升起热气,水面撒了些花瓣,随着水波荡漾。
乌月一只手指先放了进去,搅和起一朵小水花,脸上浮起笑意,又将整只手放了进去,激起一朵浪花,粲然一笑。
能随便浪费水资源的感觉真好。
*
绪阳长跪在佛像前,闭眼冥想,乔寒声走了进来,下人见此退身关门。
他揣着手,斜倚在柱子前等绪阳,所有的程序他已经了如指掌。
从一数到八百,绪阳还在入定中,闲得无聊,乔寒声只好吹着口哨,跺脚打节拍。
绪阳眉心一皱,睁开眼。厉声道:“跪下。”
乔寒声走过来,“我不信这玩意,我不跪。”
绪阳起身,指着他鼻子问:“那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嫌府上出了一个杀人犯不够,还要带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回来配对,乔寒声你真是看得起我绪阳!”
“我没有杀人。”乔寒声不愿与绪阳争吵,他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绪阳的声音叫住他,“欺师灭祖背叛师门的不是你?”
乔寒声拳头握得更紧了。
绪阳的声音继续传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干出来的勾当,你手上沾的血还不够多吗?”
反正他所有的解释,在绪阳眼中都是狡辩。
乔寒声破罐破摔,张开手,龇牙咧嘴一副痴狂模样,慢慢朝绪阳走近,“既然你都知道,要不要把儿子送去官府就地正法?”
只听“啪”的一声,绪阳一耳光抡过去,随之而来的大袖口也一把刮在乔寒声脸上。
鲜红巴掌印跃跃欲出,乔寒声抹着嘴角,不为所动,转头,指了指右边,“嗯?”
绪阳脱去大袖扔在地上,拿起一旁早早立好的鞭子,狠狠往乔寒声腿上打,“跪下。”
她曾经练过几年武,下手力道并不轻。
乔寒声的身体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可心里面绞着难受,一鞭又一鞭,要将他的心戳出个洞来。
绪阳又一鞭子扫过去,“跪下……”
乔寒声咬牙不说话。
绪阳见此,整个人疯了一般,索性对着他拳打脚踢,“我让你跪下。”
乔寒声一条腿膝盖先弯曲,绪阳变本加厉,一脚踹向他膝盖。他两腿一跪,腰杆依旧挺直。
绪阳大步往前,搬起香炉就朝乔寒声砸去。
乔寒声没有躲,香炉直直落在他额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他望着地上的碎片,不知是他脑袋太硬,还是香炉太脆弱。
炉灰洒满他头顶,不一会儿,额头上鲜血浸出来,连成线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他脑袋有些眩晕,强忍着告诉自己:再挺一下,就可以去见小萝卜。
绪阳捡起鞭子,一鞭鞭打在乔寒声背上,扯着嗓子骂:“我怎么生出个你这样的东西来?”
“你不想活了,别把我和宁儿扯进去。”
“江湖上发布了你的悬赏令,我每日每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