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寒风更甚,遮天蔽日的黑云自北方飘来。
几架装饰各异却显得华贵的马车极缓的从官道的尽头驶来。守东城门的城防军统领秦儒仁举目眺望,待看清为首的马车上挂着一面小旗,旗上有字“雪公主府”,马上想起不久前出行的一支出丧车队。
秦儒仁想道:“不知道死的是哪个,雪公主竟然派人送丧?”
穿过东城门,马车们停了下来,后方的车厢里走出几人,分别是慕容岳松兄弟,颜如玉,秦思方,一齐走到第一辆马车前面,拱手一礼。秦思方说道:“欣悦郡主,林姑娘,洪姑娘,我们就此分别吧。节哀顺变。”
金欣悦掀起帘子,俏脸上布满泪痕,轻声回答:“嗯。秦总兵,有劳你跟曹教头说一声,我、我们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不必把师兄的死归咎到他的身上。”
于是,数人分道而行。
行至城东二十里外,官道一分为二,一条往东去,一条斜插南行。后一条相对略窄,沿着它一路前进,尽头就是云石坞的所在,此地竖起五六座山头,地势不算高,相间不近也不远。云石坞还有一个称呼,叫百葬岗,顾名思义,这儿葬了不少人。
云石坞灰绿色的山体点缀了数处深绿的灌木丛,还有零星几株十余尺的树。最东边的山头朝南的山坡上,一处灌木丛之下新立起两座紧挨的坟包,尖锥形,覆盖新鲜的黄土,包前立有两块方石碑,左边刻着“世叔林成之墓”,右边则写了“好友陈传九之墓”。
墓旁坐着一人,不是吴昊君还会是哪位?
经过一番争论,他非常不容易地打消颜如玉、金欣悦三女总共四人想要留下的念头。几样东西摆在身前的石头上面,一个食盒,一块挡雨布。
目送车队消失在不远的拐角,吴昊君走到坟前,慢慢悠悠的说道:“成叔,昊君与您只见过几面,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哎,以后再也不能和您一块儿喝酒吃菜了。传九,你啊你,成叔有难,为什么不通知我们?难道你在担心我们会给你添乱?不,你不会这么想,你应该被担心和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起我们。”
“啪!”一颗米粒大雨滴从天而降,落在陈传九的石碑上。
吴昊君笑道:“呵呵,传九,被我说穿,你生气了?”
话音刚落,疯狂的雨幕倾盆而下,顷刻间把吴昊君淋透。
吴昊君马上冲到之前坐的地方,抖开挡雨布,罩住身体,然后,在雨幕中穿梭,用颜如玉找来的树枝架起一个“小亭子”,再将挡雨布铺在上面。
“传九,你瞧瞧,老兄为了你成了落汤鸡了。”吴昊君蹲在“小亭子”里,探头向外,看了看陈传九的坟包,“没想到雨来的这么快,恐怕曹老会耽误一点时辰,不管怎么样,再过一个半时辰,我一定把你就出来,带你离开。王都之地,月黑盟再大胆也不敢胡来,欣悦他们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雨一直在下,中间夹杂着一粒粒花生大小的冰雹,打得挡雨布啪啪啪作响。“亭”下,食盒打开了,一只半斤装的小壶倒在一边,还有几块鸡骨头做伴。
“真够冷的。”吴昊君嘀咕一声,悄悄运转莽火诀,驱赶寒意。
“嗒!”
好像是石块滚落的声音。
吴昊君立即屏息敛神,目视小径的出口。只过了一小会儿,一阵轻咳从那里响起,随后有人压低声音说话了:“吴少侠在么?在下王秉之,乃曹显山师侄,特奉代掌门之命前来。”
“代掌门?!”吴昊君压下心里的疑惑,走出“遮雨亭”,同时,他见到了瘦瘦高高的王秉之扛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来了。
“王兄,并非吴某不信任阁下,但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吴少侠尽管问。”
“曹显山的左手腕还是右手腕有一颗小黑痣?”
“左手背靠近腕口处。”
“有劳王兄辛苦走一趟。”说着,吴昊君转身并绕到“遮雨亭”后面,取出两把锄头,其中之一送到王秉之手里,“我们快些动手吧。”
不多时,假死状态的陈传九从坟包里被抱出,送进遮雨亭,随后,吴昊君回到王秉之那里。看着后者解开裹在冒牌陈传九的尸首上的黑布,双眼一片赤红的他说道:“此人与传九体型倒相差不大,可——这脸太丑了,非常不像。”
王秉之将尸体踢到坑里:“已经不错了,吴少侠。如果你看见其他那些个,肯定会觉得这具尸体最合适。好了,我们埋了它,为陈少侠解开归息点穴法,快点下山才对。”
“慢着。”在王秉之惊异地眼神注视下,吴昊君跳进坑内,一掌拍中死人的面孔。一张虽难看却完整的脸蛋立马烂了,鼻子塌了不说,脸颊骨一定也碎了,因为两边形成两个小小的凹坑,嘴巴歪掉,一排黄牙毁去一半。
“好了,王兄,别愣着,快点。”
两人一通埋头苦干,不消片刻,坟包再次堆起,仿佛没有动过一样。
王秉之叫吴昊君在外面稍等一会儿,他钻进遮雨亭,运转玄门心法,并拢食中双指,迅速地在陈传九的胸口点了十数下。
王秉之探出半个身子,对吴昊君微笑道:“嗯,我们没有错过最佳时机。”
吴昊君果断的说:“王兄,我背传九下山。”
王秉之瞧了一眼“遮雨亭”,点头道:“行,那么,这些东西交给我收拾。”
王秉之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地叠好挡雨布,放好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