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醇单手捂着眼睛,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黄医生从纸抽盒里抽出几张纸递给他,在他擦眼泪的时候继续说:“这就对了嘛,你喜欢榴莲,还喜欢速度和激情,你那么喜欢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勇敢一点,迈出第一步,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呢?安醇,看看我,回答我,你想不想。”
安醇听了这话,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和鼻涕齐齐飞舞,糊了满脸满手,还差点甩到黄医生身上。
黄医生还以为他要出什么事了,两手大开做出一个防护的姿势,半圈住安醇这颗蛋形人,可谁知道安醇忽然大喊一声:“我想!”
黄医生心高高提起,重重地摔回胸腔中,紧张地鼻头上都冒汗了。
他讪讪地抹了一把汗,喃喃道:“想就好,只要你……”
“可是我还是害怕!”安醇又是一声大叫,把头埋在膝盖间,再次嘤嘤地哭泣起来。
黄医生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肩膀,正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忽然呼啦一下开了,夏燃握着门把手,后背贴在门面上,面容紧张似乎马上就要冲进来。而安德侧着身子,随后也凑了过来,占领了半个门宽。
两人都保持一个脚在门外一个脚在门内的姿势,神情严肃略显惊慌。
他俩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安醇”,安醇如同听到了举世罕见的天外梵音,猛然抬头朝着门口望去,看到哥哥和夏燃的一刹那,又是一声哭嚎,双手捂住了脸。
安德:“这是……”
“谁让你们进来的!”黄医生喊道。
夏燃“啊”一声,手指在门面上刮擦着发出让人浑身发毛的声音,“安醇是不是……”
“都出去!说了不让你们进来,非要进来捣乱。要是吓到安醇怎么办?”
黄医生愤怒起身,慈眉善目的笑弥勒立刻变身怒目金刚,叉着并不存在的腰,蹭蹭几步迈到门口,仰视着安德说:“还想不想治病了?”
安德那张万年冰山的冷肃脸像是被陨石砸裂了,一丝丝笑意从裂缝里悄悄露出来。他赔着笑说:“安醇他还好吗?要是……”
黄医生冷笑着,砰一声把门拍上了。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圆了自己把安德赶出去的梦。
他拍拍手,转身回到办公桌前,重新蹲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醇已经停止哭泣,而且又重新捧起了花,眼神悲戚地盯着百合花洁白的花瓣。
黄医生抹了一把汗,重新端出那张极具亲和力的笑脸,刚想说话,忽然安醇开口了。
他说:“哥哥和夏燃担心我才这样,不要怪他们好吗?”
“嗯~”黄医生好像有点为难,但最后还是大发慈悲地原谅了他们,“看在安醇这么勇敢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哥了。”
安醇抽泣一下,点点头。
黄医生觎着他的脸色,又说:“不过你哥也真够烦人的,为了你的事,他这些年不知道往这里跑了多少趟,整天唠唠叨叨,我妻子都没他那么唠叨。他在家里也这么烦人吗?”
安醇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他忽然这么问,仔细回想了一番,先点点头,但很快他嘴角稍稍勾起,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意,接着摇摇头。
黄医生看到他笑了,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黄医生说:“不管怎么说,你哥都非常关心你,倾尽所有保护你。老实说,有这样的哥哥和家人你非常幸运。所以安醇,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愿意为了不让你哥希望落空,也是为了重建让自己满意的人生而忍受一时的痛苦焦虑害怕,接受治疗吗?”
安醇缓缓抬头看黄医生,他的眼睛如同被世上最纯净的泉水洗过一样澄澈发亮,眼神有些茫然。
黄医生并没有再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他自己想明白。他起身把水杯里的水倒掉,重新接了一杯滚烫的热水。再走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安醇的姿势变了。
他直起腰,虽然腿还蜷缩着,但是身体已经不再颤抖了。
他揉揉眼睛,抬头望着黄医生,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问:“真得会好吗?”
黄医生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如果你配合治疗,勇敢又坚强,我相信会有个美好的结果。”
……
四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门开的一瞬间,坐在门边地上的夏燃蹭一下站起来,像是一条猎狗闻到了兔子的味道,眼珠子瞪得快要脱框,直勾勾地看着忽然出现在门口的黄医生,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干脆先踮起脚往屋里瞅,先看看安醇怎么样。
而安德则一把抓住了黄医生的胳膊,目光急迫得像是着了火,问:“怎么样了?”
黄医生抿抿干渴的嘴唇,抬眼一扫身边马上就要按捺不住想要冲进去的夏燃,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说:“我们可以讨论详细的治疗计划了。”
安德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惊喜到极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只好重重地,重重地抓住黄医生的胳膊,把人抓得嗷嗷叫。
“松开松开,安醇可以回家休息了。我看他也累了。”
夏燃闻言立刻得令,把黄医生把安德身上一推,跨进办公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