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幽夏幽……”
“别哭,哎呦,哭什么嘛!走吧。我要和孟极保护你们啦!这失去神力的六百年,我什么也帮不上你们,而如今我要立大功了!记住,史书上一定要写我是那个绝无仅有的史上第一英俊帅气的神君大人!”
“夏幽,夏幽,不,不行……”
“夏幽。”一个低低的声音,是无殇,她醒了。
夏幽笑着把她拉起,道:“死丫头,睡了那么长时间,跟头猪似的。这下睡足了吧,睡足了就跟着锦初回去吧。”
她看看捂着嘴哭的锦初,看看低头微笑地孟极,再看看这个她面前这个她三岁便认识的男人,沉默了。
她现在身处一个不同于之前的地方,黛蓝的光将四周包围,满地枯黄的落叶,满目的苍凉和难过。
“一起回去。”她说。
她知道他让自己回去是因为他要走了,他走了,就回不来了。
他把她往锦初怀里推,她迅速拉着他的手,道:“你没听见吗?一起回去。”
“我得走,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他掰开她的手,再次将她推入锦初怀里,“锦初,带她走。”
锦初一咬牙,抱住无殇的腰,拼命将她往后拉。
“我不走!”无殇挣扎起来,“锦初你放开我,我不走!”
“无殇,”夏幽握住她的手,眼里漫起温柔,“听话,走吧,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看着你走。你要听话,你要答应我努力地活下去,要不然,我放心不下,走得也不安心。”
“无殇,”他慢慢松开她的手,她去拉,他把她狠狠往后推,“我把我全部的祝福给你,愿你余生……”
看着她惊慌的眼睛,夏幽顿了顿,余生,她还有多少余生?
“愿你余生,皆好。”
余生皆好,就好。
“夏幽!你给我回来!你还没给我压岁钱呢!你烤的红薯还没吃呢!夏幽你给我回来!”她看见他在一步步地后退,看见他拉起孟极的手往后退去。
“夏幽!我们还没喝酒呢!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说等我考上水木宫你会冒着被拍飞的危险来看我呢吗!你不是说我是个负心的女人吗!那你抽个时间修理我啊!你给我回来!你听见没有!我不要你走!”她想拼命挣脱锦初,同时她听见锦初的低声呜咽,她听见渐渐向后退去的夏幽口里发出声音。
死丫头,老妹儿,无殇……
最后几个字她听不见了,她离他远了。远了,远了,好像能一把抓住,又好像怎么样也够不着。
那个橙衣公子和蓝白相间衣衫的少年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一阵闷闷的声音响起,她感觉她身体里好像有一个东西离她而去。
“夏幽————”
她看见自己的眼泪喷洒在空中,看见黛蓝的光混着橙光和蓝白的光如烟雾般消失,看见枯黄的落叶旋转着飞起,看见离别,看见告别,看见一场梦的醒来。
十几年前,海棠树下,橙衣公子蹲下身子,揪揪她的头发,说:“小丫头,我叫夏幽,你可以喊我大哥,喊的话,我就罩你。但是,前提是你得把你所有的好吃的上交给我,要不然我就欺负你!”
那时,他和另外一个男人承诺,从今往后,有我们陪你,这一路,你不要怕。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初她以为“从今往后”可以是永永远远,可以是很长很慢。
怎么就那么快呢?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啊,怎么那所谓的永永远远就已经到头了呢?
一阵阵细微的破碎声,那些枯叶碎成粉末,漫天飞舞。她好像从那些粉末里看见了过去,看见了千千万万年之前,看见了世界最初的样子,看见时间出现之前亘古的寂静和辽远。
她的手伸向粉末飞舞的方向,朦朦胧胧中看见一团团气体聚起又散去,万物仿佛刚刚醒来被造物主赋予生命,虚空之中好像有一条暗色的河流顺着圣山而上,山顶有神俯视众生。
她眼框中的泪肆无忌惮地流着,恍惚间,她抬起头,看见那近似虚无的空中有人在俯视她。或许那人就是那个山顶的神吧,她想。
到底,这一切,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啊,神!
因无殇体内的噬心惊醒,吸引了九堕神以及浊隐体内一部分噬心和被封印的花冽。他们到来时,诸神战斗的地方一片混乱。后来七尘到场吸取噬心,更是雪上加霜。
无殇的噬心惊醒,在场之人控制不住,又因现场极其混乱,也不知过了多久,无殇停止了屠杀。大概是因无殇的身体支撑不了太多的活动,所以屠杀一段时间后慢慢昏死过去。
混乱的现场,大家与吞了噬心的花冽战斗,与浊隐身体里迸发出来的噬心战斗,与强大的七尘战斗。待一阵狂风卷过后,大家才发现少了几个人。
有神的气息在涌动,大家再抬头时,看到拉着浅紫藤衣衫女孩的薄青身影带被一阵白光袭击。薄青的身影用力抵挡,却还是无济于事。举着权杖的男人腾在空中,权杖再次变成长剑。男人慢慢举起,聚光,朝地上的女孩击过。
梅紫色的一阵强光将那刺眼的红光击到一旁,天空深处呼啸起阵阵风。
京紫的烟雾里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妖娆冷艳的眉眼,由内而外散发出强烈的贵气将阴冷的风压制住。
“神尊大人。”众神恭敬行礼。
司旻站在弭晟面前,两人沉默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