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想象中的风波,来了夜市自然不能闲着,杜思盈跑在前面东瞧瞧西看看,什么东西都喜欢,却又偏偏什么都不买,五街十道很快就被她逛了大半,正当我在后面拼命追赶的时候杜思盈的脚步却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
在她的面前是一张看起来很古老的方桌,桌腿上弯曲的花纹有的已经磨平,本是朱红色的漆也因为年头过于久远变得有些乌黑。
坐在桌子另一端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身灰色长袍,斑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两撇胡子宛若刀削,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来往的行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看见我的时候对我摆了摆手,杜思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我走过去。
“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张九龄面带微笑,显然并没有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九老太爷!”我恭恭敬敬地行礼。
“嗯……”张九龄点点头,直接开门见山,“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您老知道我们要来找你?”杜思盈满脸惊讶。
“嗯,知道。”张九龄端起桌子上面的小茶壶,缓缓道:“我老了,身子骨不如以前,六点开市以前都在这里坐到午夜才走,现在到了九点就累了。”
我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是九点半了,本来杜干云给我接风吃完饭就已经快到八点,再加上刚才又在夜市逛了一会儿,时间已经超了半个小时。
杜思盈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追问道:“您老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找你,如果不来的话岂不是白等了。”
张九龄听了杜思盈的话仰头大笑,不住地摇头,“想不到杜干云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生了这样傻的姑娘,我若是不知道还会在这等吗?”
“难道有人给您老通风报信!”
“自然没有!”张九龄喝了一口茶,放下小茶壶,缓缓道:“临收摊的时候我起卦用的铜钱不小心掉在桌子上,于是我便知道你们要来了。”
“哦?难道是您老给自己起卦算出来我们会来的?”
张九龄摇了摇头,“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给自己起卦,铜钱恰巧在我收摊的时候掉落成卦,这是天意,天意让老夫在这等你们,我自然不敢违抗。”
“哦!原来是这样。”杜思盈轻轻点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九爷,让您在这等我们真对不起,既然您早已料到我们会来,那晚辈就不跟您客气了!”
“嗯……”张九龄微微点头,把玩着小茶壶。
“实不相瞒,晚辈师承人间药铺黄药师,来到夜市找您是想请您帮我出道。”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张九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当我提到人间药铺的时候,张九龄把玩小茶壶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
气氛一瞬间沉默,张九龄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九老太爷……”杜思盈见张九龄许久没有反应,轻声呼唤。
“罢了,早在七天前你当着众人面拔出九黎刃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你早晚会来找我。”
“您老认识那匕首?”
“认识,不光认识,就连那匕首都是很多年前我送回去的。”
“您?”
“嗯……”张九龄罢了把手,“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你今天找我来无非就是想出道,以你的医术和为人自然都是有资格的,再加上你刚刚取得医神称号,现在满江湖都是你的事迹,可比你那师父要风光多了。”
“九爷过奖了。”
张九龄点点头,迟疑道:“算老夫多一句嘴,人间药铺的规矩向来都是徒弟出道师父随行,怎么你今天自己来了?你师父他……”
“他老人家安好。”我勉强地笑了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既然如此那么便签画押吧!”
我点点头,撸起袖子,还未等伸出手便被杜思盈拽住。
“等等,一听画押这个词我总觉得会随时丢点什么。”
“唉,你这丫头算是说对了。”张九龄掏出笔墨纸砚,缓缓道:“一旦在这张榜上画了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丢点什么。”
“那都会丢些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光明。”
“失明!”杜思盈一声惊呼,“难道画了押就会有人随时会挖掉他的眼睛?”
“当然不是有人挖走他的眼睛,可是跟挖掉双眼也差不多,不过只要他老老实实信守约定,眼睛自然会牢牢地长在他的眼眶里。”正说话间张九龄已经把卷轴铺平,密密麻麻的小字工整地排列着,不时地有黑色的手掌印出现,想来这都是画押的证据。
“杜家丫头,你可知道这小子要签的是什么契约?”
杜思盈看着眼前的卷轴,摇了摇头。
“做人间药铺的传人怎么会只是给世人看病这么简单,实话告诉你,他若是签了这则契约就等于得到了阴界的一双眼睛。”
“阴界的……眼睛?”杜思盈一脸惊讶。
“这就是人间药铺传人的特别之处!”张九龄不断转着卷轴,将其缓缓铺平,直到空白处才停止,而在空白处的一旁,一张清晰的手掌印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画押人的名字正是我的师父黄药师。
“原来师父也在这灵榜上签过字!”
“嗯……”张九龄缓缓点头,“在画押之前,我想把你应该注意的事情讲清楚,不然的话真会失明。”
“您老请说。”
“第一,不能利用鬼眼谋财害命。”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