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晚上八点五十分,噬心蛊的红线已经延伸到杜思盈的掌心。
此时此刻杜思盈躺在我的怀里温柔地看着我,眼角有泪却满脸笑意。
“真想不到会是这样……”杜思盈轻轻笑着,声音柔软,“我曾想过无数次离别时的样子,却从未料到离别来的竟是这般突然。”
“……”
杜思盈笑了笑,拂过耳边的长发,“好在我还不老,临走之前打扮得也还算漂亮,而且能够倒在心爱之人的怀里,我想自己还算是幸运的。”
“你知道吗大虾?现在才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杜思盈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泪水在眼角滑落,缓缓阖上了双眼,“让我永远记住你的样子……”
“啊……”我含着泪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掌,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可是想说的时候却连她的名字都喊不出,只有撕心裂肺地呐喊。
“爷爷。难道真的一个办法都没有了吗?”济娜娜看见我痛苦的样子已经哽咽,“杜姐姐还这么年轻漂亮。”
“哎……”济悬壶一声长叹,无奈摇头,“噬心蛊已经蔓延到了掌心,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补救,除非……”
“除非什么,济老,您一定知道的。”我抬起头,不断地哀求着,只要能让盈盈活下来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哎……”又是一声长叹,“没用的大虾,盈盈毕竟是我的弟子,我也不希望看见她香消玉殒,只是那终究不是一个办法,还会为此再赔上一条性命,不然我不会不肯说出口。”
“济老,我求求你,只要能够让盈盈活下来,无论怎样我都愿意。”泪水不住地在我的眼中滑落,我知道我这个样子很狼狈,可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你又是何必呢!”
“济老,算我求求你了,你看在我曾救过娜娜的份上,把方法告诉我。”
“罢了!”济悬壶擦了一把脸上的清泪,声音沉重,“我年轻的时候在云南插过队,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识这种噬心蛊,那是一个苗家女子为了验证丈夫的真心偷偷服下,结果就是她的丈夫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药引为其妻子解的毒。”
“以自己的身体为药引?”我瞪大双眼,已经急不可待,“济老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大虾,不是我不告诉你,噬心蛊是一种特殊的蛊术,恐怕就连下蛊之人都没有解药,你以自己的身体为药引只会让你的性命也赔进去,盈盈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这么做!”济悬壶眉头紧皱,已经老泪纵横。
“济老,我求求你,只要能够救回盈盈一天的性命也好……”
“大虾!”
“济老,我求求你,时间不多了……”我抓住济悬壶的手臂,泣不成声。
“哎……”济悬壶咬了咬牙,“那药引就是你的鲜血,你先服下盈盈体内的蛊毒血,让带有蛊毒的鲜血进入你的体内,然后再你的血喂给盈盈。”
“不过你一旦选择这么做,从今往后你的命就跟她的命连在一起,虽然你体内的蛊毒发作的缓慢,可一旦从心脏蔓延到你的指尖,就是你们毙命之时!”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不住地点头,甚至手都已经开始发抖,红线已经蔓延到盈盈的指尖,可能在下一秒她就会陨落。
“嗡……”九黎刃在被我拔出鞘的一刹那发出清脆的响声,围观的人有惊呼的,有落泪的,有笑我是个白痴的,可是我都听不到,此时此刻在我的眼里就只剩下了这个可怜的人儿。
匕刃在杜思盈的指尖划过,滴滴鲜血流进茶碗里,我已经等不了溶解进茶水就直接一饮而尽。
辛辣的滋味顺着我的味蕾吞噬着我全身的每一条神经,不过我并不痛苦,我知道噬心蛊正疯狂地吞噬我,只要它吞噬我就好。
“嗤……”刀刃划过我的脉搏,鲜血如泉向外喷涌,我抬起这个睡得安详的可人儿,将一腔热血倾倒,只要盈盈能够苏醒,就算流干血液又何妨!
只是等了良久,她仍旧没有苏醒过来。
“济老……”我不断恳求着他,为何盈盈不像她说的那个样子。
时间已经是九点一刻,鲜血不断地从我的手腕流淌,如果盈盈再不苏醒,恐怕我就要昏厥。
“大虾,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我缓缓地笑了笑,意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我知道是济老再不断地劝说着我,我还知道娜娜也会,可是我耳边听到的声音却仿佛有很多人,就像是又回到了儿时的那个集市,来来往往的行人,叫卖的商贩,每次吃馄饨的时候师父总是找肩挑担子的老汉,他说馆子里的馄饨又贵又淡,我一直觉得是他吝啬,可师父却从不介意我一口气连吃三碗。
而此刻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馄饨摊子旁,听着师父老人家的骂,说我能吃败家,药铺早晚被我吃穷,可临走的时候还要问我到底有没有吃饱。
然后一瞬间我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黑的,缓缓将我包裹……
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当我睁开眼的时候一个人正坐在我的身旁。
她看起来仍旧是那么纤细温柔,柔顺的头发散落我的手臂上,带着淡淡的幽香。
在渡头扛麻包的时候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曾问过我,你这一生中有没有一件那种令你做梦都笑醒的事,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或许这就是让我做梦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