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看着那乌头黑柔顺的秀发缓缓伸出手,却在最接近耶利亚的一刹那收了回去。
“你醒了?”耶利亚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碧绿的眼眸脉脉温柔,“身体好些了?”
耶利亚本以为这个年轻人会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可年轻人只是愣愣地看着她,根本没有开口。
“要不要喝点水?”
“……”
“我想你一定是饿了,我猜你一定没有吃过葡萄味的馅饼,我告诉你那味道绝不会像是普通的葡萄干一样。”
“……”
“怎么?你不想吃?”
“……”
耶利亚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可是年轻人只是安静地望着她,一双剑眉微微皱起。
“你……是哑巴?”耶利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还是你听不见声音?”
年轻人仍旧不语,眉头锁得越来越深了。
耶利亚心头泛起一阵小小的失落,缓缓将下人为自己准备的葡萄味的馅饼递到年轻人的身前,不管他是聋是哑,穿越沙漠来到这里一定都饿了。
“谢谢……”年轻人接过馅饼,头也不抬大口吃起来,馅饼堵满了嘴巴,他自认为生平吃尽了山珍海味,却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馅饼。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身旁的那位美丽的公主已经惊愕在原地。
足足等到年轻人吃下一张馅饼耶利亚才回过神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眼前的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并不聋哑,他只不过听不懂自己的语言,而自己也同样听不懂他说的语言。
不过没关系,在耶利亚很小的时候她便明白一个道理,只要能够活下去,无论怎样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耶利亚便释然了,她捧着脸安静地看着年轻人狼吞虎咽。
意识到身旁这位美丽姑娘的目光,年轻人忽然静止,历经沧桑的面庞竟然羞红,他站起身不顾这位美丽姑娘诧异的眼神,匆匆拿起那支晶莹剔透的洞箫,狼狈得连滚带爬到门口。
可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这样慌张的举动可能惊吓了那位美丽的姑娘,他这一生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纵然如今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可做人毕竟要知恩图报。
“也许你听不懂……”年轻人顿了顿,将早已习惯的称呼咽了下去,“听不懂我说的什么,不过救命之恩莫不敢忘,现在我已一无所有,身上唯一剩下的就是这支洞箫,现在我吹一首曲子就当报答你。”
年轻人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姑娘到底有没有听懂他说什么,随性直接抬起洞箫吹奏起那首在最艰难时支撑着自己的曲子。
悠扬的声音围绕在这间狭小的房间,同样也围绕在耶利亚的身旁,她虽是大漠古国的公主,却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只是她不明白那声音为何那么悲伤,那么萧索,很小的时候父王曾带她见过一次戈壁,她以为那才是荒凉,却不曾想这个年轻人的心甚至比大漠戈壁还要荒芜悲怆。
泪水漫过碧绿的双眼从那蜜色的脸颊之中缓缓滑落,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变得模糊,可是那模糊的身影看起来竟是那般孤独。
耶利亚终于明白,为何他的脸颊会有那么深的泪痕。
一曲终了。
年轻人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位异域女子,她原本如火的性情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幽幽的呜咽和那张羞红的脸。
这首曲子不仅吸引了耶利亚,同样也吸引来许多皇宫内的下人,只是当他门看到公主落泪的那一刻原本沉浸在乐曲之中的心瞬间清醒,带着些许惊慌些许兴奋去寻找他们的国王。
这些都是年轻人并不知道的事,他也不知道在沙漠之中还古老相传着另一个习俗。
大漠的女子一生之中只能流一次泪水,而那唯一的一次便是为自己心爱的人。
国王听到消息很快便赶来,在看到眼前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年轻人时并没有感到失望,做了几十年的国王在他见到第一眼见到年轻人的时候便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虽然一身破烂,可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一种贵气,这种贵气是整个大漠皇宫无法比拟的。
他相信自己的这种感觉,也认为这个年轻人的确适合继承自己的王位。
在筹备婚礼的几个月年轻人跟耶利亚朝夕相处,他们不但互相学会了各自的语言,耶利亚也学会了吹奏那支美丽的洞箫。
美丽的公主嫁给心爱的人,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般美好,只是人生如果都是这般一帆风顺就不再是人生了。
大漠之中一直蛰伏着一个黑暗势力,首领瓦格纳年轻而奸滑。
他有苍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骆驼般在大漠生存的耐性,更为可怖的是他有毒蛇般的心肠。
他用他的睿智和冷酷在短短几年之内便把自己的军队变得像弯刀一样坚硬锋利。
在他统治的城池里很少见到四处做生意的骆驼客,而是武装到牙齿的铁骑。他用抢来得葡萄美酒和无辜百姓的鲜血来浇灌他的军队,不少小国都在他的铁蹄之下覆没。
瓦格纳不愧是这一带的雄主,在得知消息后很快就做出决定,趁着老国王为自己女儿举办婚礼的缝隙发动了一场举国之战。
铁骑踏过,片甲不留,古老的王国很快沦陷。
国王被杀,美丽的耶利亚也在成婚的当夜被瓦格纳掳走,年轻人手握弯刀杀了一夜依旧无法救回自己的妻子。
他望着手里紧握着洞箫的妻子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整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