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爷爷一样,付小多是不敢去警局的,就像金克木、水克火、老鼠怕猫,他们这类人天生对法律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畏惧。
但这一刻她已经坐上了警车,且不说付怀才可能埋伏在任何通道上等她落网,单是从警察眼皮底下溜走的勇气她就不具备,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时却听车门外的嫌疑人道:“我是迎新负责人,没空陪聊。”
付小多呆住:啊咧?还可以有这种应对吗?
白贤冷不丁听到拒绝,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三观:“你说什么你是迎新负责人?”
付小多解释:“就是迎接新生的学长。”
同坐在车后排的女警探过脖子,越过付小多看了看外头:“真跟你形容的一样。”
付小多自豪地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抓着强行扒来的校草衣服。
“喂!”付小多从车窗后探出头,“你衣服……”
这时,韩昊飞已经把自己无罪开释了,他绕过警车向前,根本没看付小多手里那件衣服,那鼻子那眼,带着天然的嫌弃。付小多嘁了一声,胡媛安慰般拍了拍她肩膀。
比起后排两个女人,驾驶位上的小警察似乎更看不惯嫌犯摆出一副高冷嘴脸,他推开车门,拦住韩昊飞去路,义正辞严道:“还有脸迎新,你昨夜干了什么好事你心里有数!”
韩昊飞反问:“我到底干了什么,还请明示。”
“你还有脸问我?!昨夜狐仙祠死的……”
“宁远!”白贤吼了一嗓子,压住了宁远唇间蹦出的那个“死”字。
韩昊飞打量着小警察胸前的警号,慢慢眯起眼:“据我所知,警务人员要对证据负责,没凭没据的推断,就不要说出口了。”
一个眼神示意宁远回车里,白贤冲韩昊飞背影道:“负责好,有责任感是好事,我在你们院长办公室等你。”
韩昊飞既没说不行也没答应,就那么漠然地走了。
嫌疑犯都走了,目击证人只能干笑两声:“您看他都走了,那我……”
白贤扶着车门,叼起一根烟:“昨夜是他?”
付小多点头:“没错,以我目击证人的身份担保。”
“刚才他对你不利?”
付小多摇头:“没有啊。”
白贤吐出一口烟:“你可叫救命了。”
“不是他,是我爷爷……想抓我回家,爷爷脑子有点……”付小多指了指脑袋,“死活不同意我上大学。”
白贤给烟呛了一下,胡媛震惊地问:“你爷爷?不让你上大学?”
付小多咬牙点头:“嗯。”
胡媛问:“缺钱?还是说……”
“缺钱,缺心眼,缺根弦,老土没文化,还特迷信!”
“不至于这样吧。”胡媛叹为观止的。
“不骗你们,爷爷是真迷信,他硬说我跟这里八字不合……可能还真是有点八字不合。”付小多咬了咬嘴唇,“指不定爷爷这会儿在哪条路上蹲我呢。”
“大学报个到都这么坎坷,真是难为你一个小姑娘了。”胡媛同情泛滥,“队长,咱送她去寝室吧。”
付小多终于从学姐手里接过了系着钥匙的宿舍牌,将磨成圆角的牌子握进掌心那一刻的感觉,让她终身难忘,尤其是她还坐在警察叔叔的车里。
宁远将车停在七宿楼下,白贤说:“你们上去吧,我去院长办公室等那小子。”
宁远跳下车,换白贤自己驾驶,胡媛也跟着付小多下了车。
付小多诚惶诚恐:“不用了吧,我一个人上去就行。”
“谁送你了,我们去死者宿舍取证。”宁远严肃地说着,伸手接过付小多的大箱子。
“沉,我自己来。”
在付小多的提醒下,宁远还是险些扭了腰,不过坚持将她的箱子拖到了二层:“我靠,你箱子里装的什么。”
付小多殷勤地抢过自己箱子:“谢谢警察哥哥,谢谢谢谢,我到了。”
死者竟也住在七宿,付小多看着宁远、胡媛继续往上走去,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207门前,付小多深吸一口气:大学宿舍,我来了。
门开,室内突然流动的气流掀起一角长裙连带着丝丝长发,让对面临窗而立的女生宛若仙子,这一幕构成了付小多对寝室的第一印象:我去,我们寝室有仙女。
付小多的目光在仙女背影上流连十秒,才发现旁边床位上还有个上下忙活着的双马尾姑娘,对方也看向她,两个不起眼的人咧嘴笑一笑。
付小多主动道:“嗨,我叫付小多,也是这个寝室的。”
窗前的那位保持仙女造型,在付小多略尴尬的注视下,一动不动。
付小多转向双马尾:“我好像是最后一个。”
四张床位,只剩了一个没收拾的。
双马尾总算是接收到了她正常的对话需求,“我就比你早一步,六点刚下的火车赶过来,我老家新安的,哦还有……我叫李佳。”
“徽州吗?”付小多随口问。
“啊对,习惯叫古称了。”
付小多看了看李佳正在拾掇的床位,又看了看其他的,规格都一样。寝室总共四张床,都是带书桌的上层铺,下面是各自的书桌和衣柜,配椅子,挨门放着一个公用的搁物架。剩下那张床,正靠着搁物架,可能别人都嫌碍事,不过付小多无所谓。
李佳指着自己旁边的铺位:“这个床位一早就占好了,只是人还没到。”
“没事,我睡这边挺好。”付小多拖着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