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关之后,方以北心有余悸,再不敢胡作非为,察觉到苏禾那个方向投来的目光,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交卷回到寝室,常卫东连声哀嚎,为那道答案成谜的判断题不胜惋惜,同时也痛恨难耐,不甘心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被活生生豁出一个大口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瞪圆了眼珠说什么都要去找许易算账。
“算了吧东哥,消消气,人家可是班干部。”
“班干部又怎么样,他这是仗势欺人!”
“咱先不说这个,你知道明天考啥么?”方以北猝不及防一句反问,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回想半天没有着落,翻开考试时间表,常卫东难以置信地发现,竟然是堪称学渣阴影的概率论。
一想起概率老师奇特的发型,奇异的发音,和完全凭概率才听得懂的奇葩教学方式,没坚持下一整节课的常卫东只有一个反应,脑仁生疼。
这一科他极有自知之明,没有奢求不挂科,唯一的目标,就是成功挺过被概率题目支配的那一个半小时。
和他比起来,同样没怎么听课的付尘一点儿也不焦虑,书都没翻一下,却从始至终戴着耳机沉浸在音乐里,瘫在床上摇头晃脑,好不潇洒,常卫东见了那叫一个忿忿不平。
“喂,付尘,你都不担心挂科的?”
付尘摇完那一节旋律,才摘下耳机挂在肩上,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担心啊。”
“担心那你不复习,咋想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知道我前边坐的是谁吗?”
常卫东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探过头去追根究底道:“方以北啊,怎么说?”
“那样的话,他复习就相当于我复习了啊,不应该把时间过多的浪费在学习上,这个道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没等付尘把话说完,常卫东深受触动,丢下书两手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闹半天瞎折腾什么呢,我前排坐的……”
“好吧,我没有前排……”一想到那个能第一时间接收到老师深切关注的座位,常卫东不知道自己应该算是修了八辈子福、还是倒了八辈子霉,认清现实之后,他乖乖捡起地上鲜红色的概率书,继续埋头苦干。
拗不过付尘的百般诉苦哀求,内心还有稍许忐忑的方以北只好一咬牙,勉强答应下来,考试时做完选择题,可以适当地把试卷往旁边挪一挪。
“我先说好啊,等会儿要是监考得很严,我可不敢的,还有,我也不确定自己坐的对不对啊。”
“没事儿,总比我好吧……”
离考试开始还有十分钟,监考老师姗姗来迟,典型的地中海厚眼镜配双下巴,手持保温杯,光看面相,付尘暗中窃喜,有戏!
开口说话,温柔的语气中夹着关切和鼓励,仁慈得不得了,一切似乎尽在掌控之中。只是,当他一声重咳,拖着和蔼的语调宣布了“考场座位随机,大家选自己喜欢的座位”时,方以北察觉到,事情好像变得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倒是常卫东作为第一受益人,对这个伟大的壮举首先表示支持,拥护,理解,以他的理解,似乎只要逃离了第一排座位,就能逃脱挂科、补考、更甚于是重修的命运。
他抓起桌面上的证件和笔,屁颠屁颠地跑到成小南身后,一脸谄媚,笑得没心没肺,完全忘了自己几天前还因为她深陷颓靡,无法自拔。
只是在不经意瞥到成小南含情脉脉地望向方以北时,胸口才会牵扯起一丝涟漪,关于一种一厢情愿却又事与愿违的涟漪。
监考老师还在台上语重心长地提醒众人,要先检查有无缺页漏页、重印或漏印,方以北翻开试卷随意扫了一眼,赫然一惊,这才明白了这场考试如此“怪异”的原因。
读完第一道选择题,教室里就掀起了一片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声,简直惨绝人寰。
“请在下列四个选项中,选择出你认为最有可能是正确的答案……”方以北揉揉眼睛,再次逐字逐句读下去,不禁怀疑或许这张试卷真的有老师说的那种情况,漏印,漏得还挺严重,都没有题目。
这句话之外,除了下边的四个选项,再没有其余任何信息。
“大家不要急躁嘛,今年是改革试行,重申一遍,题目绝对不存在错误,概率论考试,选答案当然就是凭概率……”
“那不就是瞎猜啦?”
“哎,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毕竟也是你们学了一个学期的课程,这些题可都是有专业知识依据的,要慎重对待。”
错愕了好一会儿,依旧难以置信的方以北才和大家一起,扶起下巴握紧了笔,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开始接受那些魔鬼题目的摧残。
“单选题,假如你往空中抛掷一枚硬币,落地时会是哪一种情况?a.正面朝上b.反面朝上c.侧面竖立d.放弃选择”
放弃选择?玩儿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方以北看完这道题,差点没当场喷出一口老血,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限度,也低估了出题老师天马行空的脑洞。越到后面,诸如抽签、抓阄、掷骰子这些各种完全凭运气,和什么知识概念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题目,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底线。
有人欢喜有人愁,身后的付尘眉开眼笑,每一道题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写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好不痛快。而常卫东盯着成小南的背影,心里一阵唏嘘,压根儿没心思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