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修桓走进密道开始便数着步子,大约走了五十步左右,他转过身,在石墙上一寸寸摸索着,然后掏出把匕首,在砖缝处撬了一下,砖石移开,里面是一扇精铁所制的门。
南修桓一边开锁一边服气,觉得很是理解为什么楚天英扩建宅子却是连这底下密室半分都舍不得动。这密道与其说是个密室,倒不如说是个迷宫,楚辛夷要的东西,在这迷宫的中央,旁的岔路四通八达,到中间的路却只有一条。
楚天英很是谨慎,这密道的存在怕是只他一人知晓,南修桓推开门,陡然让密室的光晃了眼睛。纵然楚天英不在,这密室也是灯火通明。南修桓适应一会,抬眼看过去,见室内用的不是烛火,而是拳头大的夜明珠,外拢着一层琉璃罩子,显得光越发夺目。
真有钱。
南修桓赞叹一句,转身去找要拿的东西去了。
这密室的布置竟与楚天英的书房布置一模一样。南修桓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正是当日楚辛夷亲赴徐州请风长豫所制的那个,南修桓把盒子同楚天英书架上的那个盒子大略比了比,外表看起来真是分毫不差。
南修桓摸摸鼻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但眼下显然不是个刨根究底的好时机,他把两个盒子掉包,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南修桓忽然突发奇想,心说既然布置一样,会不会这里也有一个同样的密道机关?
楚辛夷拿着从楚天英府上换出来的木盒子把玩,闻言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南修桓笑道:“我就觉得布置什么的都一样,说不定也有一样的机关呗,就试着找找看,谁知道真的有。”然后南修桓冲着楚辛夷一眨眼睛,问道:“你猜里面有什么?”
楚辛夷很配合地追问:“什么?”
南修桓反而没什么兴奋的神色,颇有点匪夷所思的模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幅画。”
“一幅画?”楚辛夷半开玩笑地问:“什么样的一幅画,一个美人?”
“谁都知道美人关难过,真要是个美人也没什么稀奇。”南修桓说:“那副画上,画的是个老头。”
楚辛夷端着茶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画的什么?”
“一个老头。”南修桓仰着头认认真真地回想了一遍:“那画看着有点年头了。”
“画是什么样的?”
南修桓鼻子一皱,在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画纸来。
楚辛夷接过那幅画,笑道:“怎么弄的?”
南修桓得意的一扬眉,从袖袋里摸出一个拇指长的小瓷瓶,楚辛夷打开了来,发现里面是水一样的东西,无色无味。南修桓解释道:“这个是颜茹做的,那画是裱过的,那这个,在边角上点上一点,纸张就分了层,我把下面一层取出来,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你这一天到晚身上怎么什么都带?”楚辛夷把瓷瓶塞好,展开了那幅画。画上人说是一个乍一看是个老人,原因就在于那一头白发,可是细看这画上人精神矍铄,从面容到身姿都像是壮年。她看着那画突然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开口问:“暗格里除了这幅画,还有别的吗?”
“这个......”南修桓认真地想了想,道:“当时匆匆一瞥,只有这画,下面有没有夹层什么的不好说。”
楚辛夷把画纸收了起来,问:“我这个二哥,总能给我惊喜。”
南修桓倒是不关心那画,他问:“你打算再找人去二皇子府吗?”
楚辛夷摇头:“没必要,手上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他死一次了,其他的,到时候自会分明。”然后她歪着头看南修桓,笑问:“怎么,二皇子府上戒备森严?”
“这个倒是有点奇怪了,”南修桓说:“我略问了一下,二皇子府上的侍女侍卫分两种,一种是单字为名的,一种是双字为名的,我发现,双字为名的那些,身上都有功夫。”
楚辛夷乍一听有点诧异,而后轻笑一声,倒是有点意料之中。她正要说话,青玉来报,说是越帝正往重华宫来。
南修桓把茶盏一放,非常有眼力见准备走人。楚辛夷见状调侃道:“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南修桓已经麻利地翻出了窗,闻言吊在屋檐上朝下探个头:“没准呢。”然后一溜烟没了影。
楚辛夷心情不错,慢条斯理地饮完了茶,这才整整仪容迎越帝去了。
这边南修桓出了宫,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他回家的路上,里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妇人看模样也就是个少妇,却穿了一件松石绿的长袄,做工精细,用料也讲究,只是明摆着不是近些年时兴的款式。且用料花样明显显得年长,和她的外表可以说是格格不入,偏偏这妇人气质端正慈和,反倒把这份违和感压了下去。
妇人似是对当街拦人的举动十分过意不去,冲着南修桓微微一笑,歉意道:“妾身孙景姝,实有事相求,唐突之处,还望南公子见谅。”
南修桓倒抽一口冷气,脚下登时退后两步,震惊地打量着马车中端坐的女人。
这个人竟然就是韩同的徒弟?
南修桓只觉得手心都是冷汗。
孙景姝看着温言善语,却是实打实的来者不善,也不知为何,南修桓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恶意。
南修桓定定神,问:“在下只是一个小辈,不知有什么事能劳动前辈亲自走这一趟?”
孙景姝忽然歪头一笑,竟是十足天真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