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风长豫站在客栈楼外数好了窗子,熟门熟路翻了进去。此地名为流芳镇,是乾州临近豫州的一处城镇。玉流觞是一路“追杀”风长豫到这里的。
外界传言中盗走了藏有前朝胤帝所留复国关键的赤月剑,玉绮阁主亲自动手要杀此人。
风长豫进了屋,从怀里掏出一个指长的木筒出来:“今天傍晚时候收到的。”
玉流觞接过来看了一眼,总觉得这样式有点眼熟,试着开了一下,果然和风长豫常用的密封方式一模一样。
风长豫苦笑:“这准备充分的,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玉流觞有点担心:“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不是你卖出去的东西。”
“那方法可太多了,”风长豫忧愁道:“像我这种慷慨的人,送出去的东西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然后他看向玉流觞手上的小木筒,叹了口气:“说不定这玩意还是我自己送给傅邈的呢。”
一个简单的机括而已,算不得多复杂,归根结底不过是风长豫一时天马行空的产物,找个精通奇巧的人略略研究一下,复制出来百八千个的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风长豫正色道:“眼下既然他们传信给我了,想必是有备而来,要不......你先回去?”
玉流觞无言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知道风长豫在担心什么,他们这场戏演得真,真到满江湖议论纷纷的都是玉绮阁对风长豫的必杀令,看热闹的不少,想浑水摸鱼的也不少,倘若他们当真瞒过了傅邈那头,那么傅邈给风长豫的第一个招揽诚意恐怕就是玉流觞一条命了。
玉流觞语调波澜不惊:“玉绮阁也未必就周全。”
风长豫沉吟片刻,接受了玉流觞的说法。
“眼下傅邈那头传来的消息感觉并不急切,更多的倒像是可有可无。”风长豫说:“这封信可以再放放,等暄和长公主那边的消息,但现在要如何把消息传到朔阳去?”
“我怕是已经被人盯严实了,”风长豫起身冲着玉流觞一拜,笑道:“这件事就有劳玉阁主多费心了。”
玉流觞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挥手表示可以跪安了。
第二日,修复完好的澄空剑终于从荆州总阁传到了朔阳分阁,送到了南修桓的手中,只不过从荆州来的只是一把剑,到了朔阳却多了一支指长的木筒。
南修桓看见那个木筒时候陡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大大方方拆开看了。纸条上面只画了一个鬼画符一样的图案。不过他看不懂,自然有人能看得懂,南修桓重把纸条卷起来塞进木筒中,揣着去见了楚辛夷。
说来南修桓也不知是什么毛病,明明手上拿着可以自由出入宫禁的令牌,还是非要南辕北辙地跳墙。楚辛夷听见熟悉的敲击声,无奈地叹口气,挥退了宫内侍女,下一秒南修桓笑眯眯的脸就出现在了面前。
楚辛夷一眼瞧见南修桓美滋滋抱在怀里的澄空剑,笑道:“可是来信了?”
“果然是给你的。”南修桓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小木筒,贴心地打开把里面的字条抽出来给了楚辛夷。
楚辛夷瞥了一眼字条上的内容,就引了火把字条烧了。
“终于到时候了。”楚辛夷自言自语一句。
“陆家的案子,要结了吗?”南修桓突兀地问了一句。
楚辛夷一愣,似乎也不曾想到南修桓如此敏锐,她点头:“是,还有宋秉淮的案子,以及郑家。”
南修桓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宋秉淮、黎妃以及牵扯出的陆廉的案子,如此大案,悬而未决这么久本就不是正常现象,楚辛夷等着这么几个月,不过是希望能动摇两大世家的同时在添上一份让风长豫走入傅邈视线的一个筹码罢了。
从金殿之上宋秉淮说出李代桃僵的事实之后,不管是真是假,陆廉的官运都走到尽头了,这样强弩之末的情况下,陆廉还能几次动手阻止陆清进朔阳,说后面没人推波助澜都没人信。如果陆清是傅邈送到他们视线里的,那么再帮陆廉,就只能说明真正对傅邈有用的是这位陆丞相。
李家想必也是相似的手法。
如果傅邈一次性失去了陆家和李家,那么到时候就是傅邈迫切地需要风长豫的协助了,主动权就是握在风长豫的手中了。
南修桓对这份心思实在是服气得很,任劳任怨地跑一趟四皇子府给楚天麒和南修彧递了个信。
大多数时候楚辛夷看起来和一个普通姑娘没什么区别,没事看看书赏赏花,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个姑娘是眼下大楚唯一一个长公主,位同诸侯,有摄政权,真若要论起身份,她比楚天麒这个正经的皇子还要位高权重,毕竟楚天麒还只是皇子,尚未封王。
长公主手谕在半个时辰内传到了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主事手上,宋秉淮等人的判罪书和御史台上书暄和长公主扰乱朝政的折子是一同送到越帝手上的。
前者越帝看完,道:“就这么办吧。”
后者越帝连翻都未翻开,皇帝笑意温和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御史大夫,道:“暄和这个孩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不必过于上纲上线,朕都看着呢。”
言下之意就是要纵容了。
御史大夫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越帝道:“不过,也该是考虑考虑立储的事情了。”
御史大夫宋鉴,跟了越帝几十年,一向是深受皇帝器重的。可再怎么器重,立储这等大事也够让人惊上一惊的,更何况眼下大殿中只有越帝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