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楚辛夷特意前去一观的画舫,南修桓心中充满了期待,但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多。南修桓看着那艘眼熟的画舫,内心小小翻了个白眼。
风长豫没形没状地趴在船头,挥着手热情地和几人打招呼。玉流觞就站在他身后,轻描淡写地扫了几人一眼,视线又回到了风长豫的身上。
楚辛夷扶着岫玉的手下了车,那边风长豫喜气洋洋就要迎过去,却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目光陡然冷了点,顿时僵硬地顿了顿脚步,生掰硬凹出一个彬彬有礼来。玉流觞周身气场略微柔和了一点,朝几人点头示意后,转身回了船舱。
南修桓利索地跳上船,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看得风长豫冲着他直呲牙。
风长豫此来朔阳,是有正事的楚辛夷先前给他的那个木头盒子完工了,他来交货。
楚辛夷倒是并不急着办正事,反而饶有兴趣的四周打量着这艘称得上财大气粗的画舫。
由物观人,这位风公子可当着是个有闲工夫的人。这画舫本身不算大,却足够精致。画舫本身就是一艘普通的画舫,风长豫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将画舫内外改造了一遍。楚辛夷看着风长豫抄着把扇子在船体上敲敲点点,几块船板动了动,伸出一个小柜子来,风长豫从里面拎出几个葫芦来,给了在场几人:“来来来,江南的清荷酿,酒味淡得很,不醉人。”言罢还周到地给了几个姑娘几个精致的瓷杯。
傅邈豪放得拔了塞子迫不及待地尝了尝:“唔,香。”然后充满好奇地在船舱里走来走去,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捯饬出来一个小屉,是一阵惊呼,戳弄出来一个盒子,又是一阵惊呼。
风长豫看热闹心情正好,南修桓忍无可忍上前拽住了傅邈:“傅大公子,傅世子爷,傅大侠,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傅邈非常不服气:“你第一次见这种肯定比我还丢人。”
南修桓一滞,还真让他说准了,但该在场这么多姑娘,该装的面子不能少,于是南修桓理直气壮道:“开玩笑,你当我是你啊。”
风长豫瞧着这两人日常揭短,问楚辛夷:“殿下那个盒子,有点小瑕疵,在下擅作主张给修补好了,想来殿下应该是满意的。”然后他手上一转,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便平平稳稳地托在了他手中展开的扇子上。
风长豫这话说得谦虚,楚辛夷垂眸一看,那盒子已经是换了个模样了。
原本那盒子就像是个普通的木雕品,赤裸的木纹现下已经被漆遮挡了。风长豫甚至花了心思把那略显粗糙的木纹细致打磨了一遍。那油彩上得精细,花色阴影都勾勒得栩栩如生,乍一看,就是一朵昙花正盛放。
这可是实打实的惊喜了,楚辛夷满意得很,接过那个盒子来来回回打量了一遍。这下说是个盒子怕是一时半刻都没人信。楚辛夷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就算风长豫不做,楚辛夷也要找人把这盒子上一遍漆的。
楚辛夷笑道:“这可真是省了我大工夫了。”
风长豫轻笑两声,不乏得意:“那可不,风某人做生意,一向是童叟无欺的好口碑。”
聪明人交谈,往往是闻弦歌而知雅意,楚辛夷听了这话,也直白,问:“风公子有什么要求,能力之内,都好商量。”
风长豫却没立刻接话,而是看了一眼南修桓。
楚辛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笑着轻叹一声:“这样深厚的师兄弟情分,真是让人羡慕。”
风长豫摇摇头,似乎有点无奈:“小桓啊,被我师父领进山的时候才几岁,我师父那个人啊,管捡不管养的,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啊,又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最近有些事情啊,让我总有点……不大好的预感。”
楚辛夷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低眉浅笑:“南三公子心善,可有些时候,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风长豫惊奇地看了楚辛夷一眼:“看来这段时间,朔阳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楚辛夷没再多言,她拿着那个盒子,问:“这盒子,要怎么打开?”
风长豫笑眯眯地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密封的信封递给了楚辛夷。
楚辛夷接了信封,整齐地叠好了收进了贴身的荷包里,然后将盒子交给了身后的岫玉。笑道:“其实,南三公子是个聪明人啊。”
风长豫往南修桓那里看了一眼:“这评价倒是新鲜。”
楚辛夷笑着摇摇头,说:“我虽常年在深宫,但这人情百态的也不少见,朔阳热闹,却也是整日雾雾霭霭,我长在朔阳,到今天,见过的清醒人屈指可数,南家就占了三个。”她捻着手里的瓷杯转了几圈,将杯中泛着荷香的清酒一饮而尽:“南太傅官场沉浮了一辈子没逃得开功名利禄四个字,偏偏生了三个好儿子。一个南修彧,看得明白又想得开;一个南修荀,想得清楚躲得利落;剩下一个南修桓……”
楚辛夷说到这里突然没了下文,风长豫也不催,顺着楚辛夷的目光,就看见南修桓和傅邈为了一个机巧匣子争了起来,一来二去竟是在船上比划了起来。
两个人功夫路子迥异,耍起花腔来还挺好看。风长豫看着看着噗嗤笑了出来,心说这两个公子哥那天要真是混不下去了,开个杂耍班子估计也能发家致富。
他想像一下这个画面,越想越乐不可支,正乐着,就听楚辛夷道:“南三公子这个人啊,当真是我见过最想得开又活得潇洒的了。”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