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现在，钱进和车京滨就面对面地坐在钱进家的客厅里，两个人之间相隔一个茶几。
“小车，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钱进故作镇静地笑着问车京滨，神色间还有一丝惊魂未定的慌张，眼睛也不断地瞟着放在车京滨右手边的用报纸包裹着的那把切菜刀。
其实，钱进这就是明知故问、无话找话，从刚刚一见车京滨的面开始，钱进就已经猜出车京滨深夜登门所为何事了。除了落聘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只是，钱进一直没有猜出车京滨所说的“这事儿传出去不好···”所指的是什么，这也是钱进为什么三更半夜还要让车京滨进屋子的原因。只是，钱进现在有一些后悔，因为，钱进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车京滨腋下还夹着一把切菜刀。
目前，对钱进来说，这把切菜刀就是最大的威胁，也是最大的危险。所以，钱进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怎样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先把车京滨安抚住。只要自己不出什么危险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以后再慢慢地处理，如果现在车京滨开口要户山中学校长的位子，钱进也会痛快地答应。钱进不是傻子，明白要是命没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只要自己的命在，一切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在生死面前，权力和金钱已变得无足轻重。
“我就想问两个问题，”车京滨缓缓吐出一口烟气，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钱进，一字一句地问，“第一，落聘的人为什么是我？第二，这个结果还能不能改变？”
“这···”钱进把两手一摊，面有难色，“第一，户山中学教师的聘任工作是有两位副校长和教导主任负责的，我虽然在场，但没有具体参与，你要不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第二，人事改革的结果教委办已经盖章上报，那是绝对不可更改的了···唉，下午开会的时候教育局刘科长不是说散会后还有半个小时的投诉时间吗？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找？如果真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提出疑义和申诉，也许还能获得重新审议的机会，这事儿兴许还能有缓，可现在你让我怎么办？要不然我明天给教育局打个电话试试···”
事到如今，钱进也只能采取“推”和“拖”的策略来对付车京滨了，尽量把车京滨落聘的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尽量用“玩太极”的方式把车京滨给拖住，只要能拖过今晚，那明天钱进有信心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车京滨的事情给解决掉。
“是吗？”车京滨早已料到钱进会这么说，用力吐掉了嘴里的烟蒂，然后冷冷一笑，“那你为什么收了我送来的东西却不给我办事？你这不是在玩我吗？”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钱进吃惊了，在钱进的印象中，自己根本没有收受过车京滨送来的任何礼品啊！
“一箱六瓶装的‘古井贡’白酒，那可是花掉了我大半个月的工资···”钱进的话让车京滨也有些疑惑，“怎么？嫂子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是7月22日傍晚的时候送过来的，我嫂子在家的收的···”
钱进一听恍然大悟，在心里暗骂钟红这个臭娘们糊涂，不光是收了谁的什么东西搞不清，竟然连人家为什么送礼都搞不清就敢把礼物收下？你以为什么人的礼品都可以收吗？有些人送来的不是香烟美酒，那是“雷”，一颗可能随时就爆炸的地.雷，就像车京滨送来的这箱白酒，那可都是一颗颗实实在在的随时都可能爆炸的致人于死命的手.雷啊！
“嘿嘿，”钱进尴尬地一笑，“小车啊，你看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日子我天天在外面跑，根本就不知道我老婆收你礼品的事情···你看这样好吧？明天我把那箱白酒给你送回去，咱们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送回去？”车京滨再次冷冷一笑，“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再说了，收受了那么多人的礼品难道你都要一一送回去吗？”
车京滨的话让钱进彻底傻眼了，钱进知道，自己的妻子钟红在家里大张旗鼓地收受礼品的那几天，肯定是被车京滨看到了，说不定车京滨手里已经掌握了不少送礼人的名单。这对钱进来说，不亚于是一个晴天霹雳，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背上一个“借人事改革之机大肆揽财”的罪名，估计就是神仙老子也救不了自己。
想到这里，钱进的汗水都下来了。
半天，钱进低头沉默不语，一直在心里紧急盘算着应对之策。
2.
“唉，”面对着钱进的沉默，车京滨长叹一声，“钱校长，其实我知道自己平日里的表现不好，要工作成绩没工作成绩，要人缘没人缘，天天不是喝酒就是闹事，让我落聘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有意为难你，我是真的有难处啊···”
“哦？”车京滨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让钱进看到了事情的转机，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惹车京滨动粗，只要能把车京滨安抚住，对钱进来说，就是今晚最大的胜利。
“小车啊，你说说看？”钱进再次恢复了镇静，笑着对车京滨说，“只要能帮上你的，我绝对会义不容辞地去做···”
车京滨深深地看了钱进一眼，缓缓地开了口：“钱校长，我的情况你大致了解，孤身一人从老家凉县被发配到偏远的户山镇，在这里我举目无亲，甚至连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所以，初到户山中学的时候我感到很孤独，只好天天借酒浇愁···也可能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