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领导召见
1．
十一月下旬是户县教育系统教师职称评聘的时间。
我国公立中小学教师聘用制开始于1986年,国务院先后发布了《关于改革职称评定、实行专业技术职务聘任制度的报告》和《关于实行专业技术职务聘任制度的规定》,其基础是岗位设置,核心是专业技术职务聘任。其后,1993年颁布的《教师法》推动了中小学教师聘任制的发展,但实践中仍处于岗位聘任的推广和过渡阶段。
月份新《教师法》的颁布实施、教师职务和工资挂钩、教师聘任制等等，这些新生的事物和政策，就像在户山镇中学这个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一时间激起了千层浪。户山中学的老教师们每天上完课，就凑在一起对照着镇教委下发的文件进行研究。
因为春天是新人，工作满一年后才能转正定级，所以职称评聘的事情与春天无关。春天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每天去教室里转转，或在办公室里喝喝茶、抽抽烟，要不就是下班后招呼几个青年教师去小酒馆喝一顿，日子过得倒也清闲自在。
2．
11月20日，周六课间操。
春天突然接到了教委办工作人员王秀林的电话，说是让春天抽空去教委办一趟。
挂上王秀林的电话后，春天跟级部主任李泽告了个假，急忙跑去镇教委办找王秀林。
王秀林刚刚扣掉电话，春天就一步闯了进来，教委办综合办公室内只有王秀林一个人。
“王主任，”春天跑得气喘吁吁，“找我过来有啥指示？”
看着春天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王秀林就知道春天是着急忙慌跑步过来的，心里很满意春天对他的尊敬。
“呵呵，春老师快请坐，干嘛跑这么急？”王秀林伸手拉过一把椅子来请春天坐下。
“领导召见，我还不得快马加鞭！”春天嬉笑着开了个玩笑，但王秀林听来心里很是受用。
给春天倒了一杯水，王秀林开了口：“是这样的，春老师，现在是教师职称评定的最后阶段，教委办这边有很多表格需要填写。但是有些年龄大的教师老眼昏花，填起表格来很费劲。我知道春老师字写得好，所以想耽误春老师一点儿周末的休息时间，帮几位老教师填写一下职称评定的表格，不知道春老师有没有时间呐？”
春天听王秀林说得这么客气，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爽快地答应：“没问题，王主任，咱们什么时间动手？我只怕字写不好让领导笑话···”
“春老师谦虚了，哪会写不好呢？你可是咱们户山镇教育系统的‘一支笔’呢！”王秀林笑呵呵地接着夸春天。
春天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这样吧，中午学生放学后你到教委办来找我，咱们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做。”王秀林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春老师看这样安排好不好？”
春天爽快地答应了，告别了王秀林后回到了初一级部办公室。
看着春天走远的背影，王秀林嘴角露出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
3.
王秀林老家是户山镇秦家沟，跟户山中学团委书记王一川是一个村子的，但要论起辈分来王秀林应该是王一川的“孙子辈”。
王秀林1983年高中毕业后回到秦家沟小学任民办教师，1988年跟同在秦家沟小学的代课教师陈华结婚。
王秀林的二舅王桂孝是户山镇教委办的会计，是时任教委主任刘文化一手提拔起来的。刘文化调任黄山镇后赵志强接任户山镇教委主任，王桂孝以最有效的方法和最快的速度迅速向赵志强靠拢，并成功地成为了赵志强的心腹，继续担任镇教委办会计。
在赵志强接任教委主任后不久，王桂孝就带着王秀林给赵志强送了点礼物。于是，赵志强一纸通知就提前把王秀林和陈华调离了秦家沟小学。
王秀林以民办教师的身份进入了教委办打杂，陈华则以代课教师的身份到镇中心小学任教。
王秀林调到镇教委办后虽然身份依旧是民办教师，却也让王秀林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尤其是春天第一次跟王秀林见面时称呼他的那一句“王主任”，让王秀林心里极大受用，常常不走自主地回味。
其实，王秀林在教委办也没啥具体负责的事务。每天早早地到赵志强办公室打扫一下卫生，给赵志强冲泡一下茶水。剩下的任务就是接接电话、上传下达，或者教委办其他工作人员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安排，就让王秀林就去跑跑腿。尽管都是些琐碎的事务，可王秀林每天忙得都是脚不沾地，并以此为乐、以此为荣。王秀林最希望的是有人到教委办办事或者他传达任务、检查工作，村小的那些老师们一口一个“王主任”，叫得王秀林心里那是一个舒坦。
其实，为老教师填写职称表格是王秀林偷偷揽下的私活，王秀林不想让赵志强和教委办的其他工作人员知道。不过，王秀林自己又不想出力，于是就想到了春天。王秀林对春天的印象还算不错，在王秀林眼中，春天乖巧、懂事，又有才气。关键春天是新人，听话又好忽悠，好多事情都不懂，做这些事不容易传出去。
事实上也并没有如王秀林所说的那样教委办有好多表格需要填写，王秀林手里需要填写的老教师职称表格只有两个人的。
一个是王秀林前几年在镇中心小学认的“干妈”，叫张虹。张虹和王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