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赵志强从刘家窝车站小酒馆回到家小憩了一会儿，然后爬起身洗了把脸，精神抖擞地去了教委办。
一个人在生活中只要有了行动的目标和人生奋斗的方向，就像在黑暗中的航船找到了指路的灯塔。现在的赵志强就是这种状态，既然已经确定了以王一川为首的“王氏联盟”为斗争目标，那赵志强自将不遗余力地奋斗下去，直至把王一川斗垮，直至夺回那原本就属于他的户山中学校长的“宝座”。赵志强现在感觉浑身都是干劲，人也好像年轻了好几岁，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揪出王一川安插在教委办的耳目。
凭着赵志强的心计和手段，经过两个多小时仔细摸排，赵志强慢慢地就把目标锁定到了教委办临时工作人员王秀林的身上。
教委办的程控电话是一部主机外带了两部分机，主机在赵志强的主任办公室，一部分机安装在赵志强的家里，另一部分机是按在综合办公室王秀林的桌头。上班时间教委办的外线来电，一般都是由王秀林先接听，如果是正常的工作业务电话，王秀林就会做好记录，然后抽空跟赵志强汇报，再由赵志强做出工作指示和安排。如果是赵志强的私人电话，或者是必须由赵志强出头的电话，王秀林会用内线电话向赵志强报告一声，当赵志强把主机电话接通后，王秀林会很自觉地把手里的分机话筒挂掉，以免给人留下偷听领导电话的嫌疑。当然，偷听赵志强电话的事情王秀林也不是没做过，只是做得很巧妙而已，最起码从没被赵志强和综合办公室的其他工作人员发现过。
综合办公室总共也就四个人，赵志强查了教委办的工作日志，发现4月21日那天综合办公室有两位工作人员出差，一位是去教育局开会，一位是去学区小学督查工作，综合办公室里剩下的就只有王秀林和负责政工的陈副主任。目标缩小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赵志强私下里把陈副主任找到了他的办公室，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拉起了家常，说着说着就把话题转移到了4月21日下午是谁为王一川转接电话的事情上去。
令赵志强感到惊喜的是陈副主任的记性非常好，不但记起了是王秀林为王一川转接的电话，还回想起了王秀林和王一川的部分对话内容，这让赵志强大喜过望，连声对陈副主任的好记性大加夸奖。
其实，并不是陈副主任的记性好，而是那次为王一川转接电话的过程中，王秀林的表现给陈副主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王一川和王秀林是一个村子的，虽然不是本家，但论起辈分来王秀林要称呼王一川为“爷爷”。王秀林是个势利之人，对王一川这位身居户山中学要职的“爷爷”自然是尊崇有加。故此，4月21日那天为王一川转接电话时，王秀林那几声甜得发腻的让人感到肉麻的“爷爷”，让陈副主任记忆犹新。
2.
打发走了陈副主任，赵志强点上一支烟，拧着眉头沉思起来。
在此之前，赵志强已经把教委办的所有的工作人员挨个过了一遍，也曾经对好几个人产生过怀疑，却唯独没有对王秀林动过怀疑的念头。虽然赵志强也知道王秀林和王一川是一个村子的，可赵志强从王秀林的平日表现里怎么也看不出他对自己的不忠和背叛。在赵志强眼里，王秀林就是自己手下的一条狗，是自己指哪就咬哪的一条忠实的走狗，是绝对不会背着自己的主人去跟别人勾三搭四的。可是，越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越会发生，这半个多月来赵志强经历了太多的意外，对此，赵志强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对王秀林的背叛，赵志强还是感到受了打击。
既然已经把目标锁定了王秀林，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开门见山地找王秀林谈话？还是干脆一脚把王秀林从自己身边踢开？或者直接把他踢出教委办？踢出去一个王秀林简单，可是，王秀林的二舅王桂孝却是教委办的会计，一直以来都是和自己狼狈为奸一起中饱私囊，也掌握了不少经济和财务上的小秘密。对付一个王秀林容易，可是如果要对付一个掌握了自己大量私密的王桂孝呢？赵志强没有胜算。看起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赵志强长叹一口气，屡屡遭受身边人的背叛，这让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个社会，除了权力、金钱和利益之外，人与人之间难道就没有一点真的感情，就没有一丝可以互相信任的东西了吗？
接二连三地经历过了这么多的打击，让赵志强的疑心变得越来越重，他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却唯独没有想到王秀林这个电话的转接会不会有可能是无意之举。
赵志强神情郁郁地站起身，倒背着手步履蹒跚地向家里走去，身影佝偻、孑孓而行。一时间，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苍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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