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无奈闭眼,好吧,是你要我说的,说出来可不要生气啊庞士元。他打算言简意赅,省得越说对方越气:“孙伯符座下的将领谋士,多是江东本地人,难免排外。你我皆是智谋超群之人,联合一派,你不会势单力孤,此乃其一;我大兄诸葛瑾在江东深得孙伯符器重,有了我的关系,你更易取得孙伯符重用,此乃其二。敢问士元,亮说得对耶不对?”
“好,诸葛孔明,果真担得起‘卧龙’之称,你说的两点,我庞统承认。”所以说,他喜欢与诸葛亮交游,此间颇有惺惺相惜的意味。诸葛亮每次与人辩论,不将他人挫败,至少也是持平。但,有趣的是,庞统最新发现他的一个弱点,只要论题扯到与他相关的男女之情,再说白点就是扯到“黄玥”那小女子,他总落得不战而败的下场。所以,庞统转移话题了,啧啧地笑话他:“孔明你自认为聪明绝顶,却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什么?”庞统又转话题了?但他转到什么话题,诸葛亮着急了。
“你既知,沦落陌生境地,有亲朋好友依靠活得更易。可你何曾想过,黄玥那小女子,只身流落荆州,举目无亲,你将她托付于人,你怎保证你离开后,那与她无亲无故的人家会将她如何处置……好,你先别反驳。我知你不会随意把她送给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否则我也要怀疑你的君子之德。可你细想,黄玥这样的身份,她日后只能跟随怎样的男子,富贵而粗鄙的?年老而丑陋的?你要我体恤你的私心,可你何曾体恤过女子的私心?你大可推脱于‘命数使然’,可我偏喜欢她那敢与天命相争的勇气。像极我,纵使自形惭愧,偏自信能创大功业。若她求的是我,我必二话不说带她同去江东,可惜她一往情深之人是你,我也不会勉人所难。因此,恕我只说一句,‘人非木石,孰能无情?’”
呼,爽快,爽快,他庞统第一次把诸葛亮质问得哑口无言,他得意极了,拍了拍好友那耸拉的肩膀,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别自怨自艾啊孔明,今晚等着喝鲜美的鲫鱼汤吧,那滋味,不错,不错……”说罢,哼着刚才那《狡童》的曲调,慢悠悠地踱步回房小憩。他想着,说不定还能梦见那个美丽的厨娘呢,心情极佳。
诸葛亮的薄唇微抿,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第一次没有想要反驳庞统的yù_wàng,任凭那“小凤凰”(“凤雏”)在自己面前翘起骄傲的尾巴。他当然有满腹的理论可以驳倒庞士元,只是现在满心都是那个名为“黄玥”的女子。出于愧疚,他不想把她当作针锋相对的论点,仿佛自己每一句辛辣的话语都是再次伤害她。
在理这一方,他可以自认做得正直。可,在情这一方,他得吞下庞统那番指责。
罢了罢了,为何要坚持那些可有可无的原则,她不过一个小女子,收留她会有什么祸事呢。纵使日后真有祸事,他自信他的才智可以解决。
何况,人非木石,他也是有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