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从出宫到进宫一直很平静的蓝鸢又开始灼热起来,手不自觉的抚摸着手腕上的蓝鸢,还在没有发出幽蓝的光亮,这时候殿内这么暗,若是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缓步凝气往内殿走去。
静溢的内殿,慕瑶仿佛能听见所有人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内殿里燃着的火烛窜起两道荧光,昏暗,拉长着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地,杂乱黑沉。
灯影如豆。
慕瑶垂着头,眼睛却是紧紧隔着前排站着的人,看着龙床上躺着的伊羽恒,伊羽恒似乎此刻的的精神好了少许,手微微动了动从床榻上坐起。
一袭玄黑色的内衫,病来如山倒让整个人瘦了一圈,内衫穿在身上也大了不少,殿中此时若是吹来一阵风,怕是人会被这风掀了去,细长的眉眼冷冽显在黑色的头罩内,墨色的长发印染在一团黑暗中。
“参见皇上。”慕瑶跪着随着众人齐呼,心中却是狠狠鄙视着这种压迫下跪的万恶旧制度。
伊羽恒沉沉呼吸着,淡淡应了声,明明感觉房中黑暗,慕瑶却仍旧下意识的低着头。
“怎么都是一些长得这么难看的!”伊羽恒沙哑暗沉的嗓子里有着淡淡的不悦,也不叫众人起身,转头望向一边的李公公质问道。
跪在地上行礼的众人身子不由瑟缩。
李公公的脸色带着淡淡的惨白:“啊!皇上,这、这、这不是素人大部分已经被抓入”后面的话适时的没有说出口,怔怔的看着伊羽恒。
伊羽恒淡色的唇瓣紧紧抿着,高声冷嗤:“别以为朕不知道,朝中众多大臣之女,朕可从来没有下令逮捕过。”
语气隐约已经不是不悦,而是有几分薄怒,扬在空荡的殿中,余音回绕。
李公公抖得更是厉害了,平常伊羽恒病得神智不清醒,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没有一丝精力,就在刚才那一晃眼,精气神已然全部提起了,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还真是撞邪了不成,想着归想着,李公公嘴上去迅速的回了伊羽恒的话:“这,听说是在储秀宫内起了争执,有一位小主的腿脚受了伤,暂且被留在了储秀宫内,等着第二批再分配前来养心殿。”
“哼!”伊羽恒应声冷哼,目光强制落在地上跪着的一排排秀女,即使殿内光线微弱暗淡,却依旧掩盖不住长得难看的脸。
伊羽恒挣扎着想翻过身却不得,只得偏过头不去看地上的秀女,口中推搡道:“全是一些歪瓜裂枣,让我怎么选?赶紧让她们给我滚出宫去!”
嫌恶的表情一览无遗。
李公公躬身连连轻应:“皇上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转身对着地下跪着的秀女呵斥着:“你们赶紧给我回了储秀宫,收拾东西离开皇宫,快快,免得污了皇上的眼。”
跪在地上的慕瑶忍不住脸色一黑,咋了咋舌!她这膝盖都快黏上玄墨色的大理石上了,如今却是“歪瓜裂枣”这四个大字给打回宫外?没搞错吧!
目光转动,唇角轻勾,一个点子涌上了心头!
缓缓站起身,脚踝往外一撇,身子一栽,往前方顺势坠下,滚落,口中惊呼道:“哎哟!”
身子一阵翻滚,慕瑶缓缓滚落在伊羽恒床帏不远处,墨色的发随之飞舞,淡淡凌乱飞舞,而后乖巧落在身后,她强自撑起手肘,头点地请罪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娇软且细腻,清脆且温润,音色砸落在地,瞬间犹如百花齐放,鸟儿争鸣。
伊羽恒眸光被这声音引得心口一动:“你抬起头来。”
慕瑶趴在地上,成不成就在这一举了!
不禁,抬起头来望着伊羽恒,眸中含泪,泫然欲泣:“皇上恕罪。”
伊羽恒看着慕瑶的脸,细长的眉眼便是一拧,细细打量着慕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似是探照灯一般,最后才迟疑缓慢说出一句:“你是个女人!?”
伊羽恒这一说,身后的李公公立马出声笑,这模样这身段这嗓音,怎么不是个女人?看来皇上这病还没好,刚才只能算是回光返照了。
“……是”慕瑶颤巍巍的应着,心中暗道伊羽恒看来还没有病糊涂,估摸着他定是从之前的太监身份中辨别疑惑着。
伊羽恒轻咳了咳出声:“你难道没有兄弟姐妹?”话音一岔,伊羽恒咳嗽得更猛烈了,抬腕用手捂住唇用力咳着:“咳咳……咳咳”
咳得面色发紧,似乎怎么也停止不下来,而后本来捂住唇的手摸着脸,伊羽恒紧着沙哑的声线急速吩咐道:“药,快给我去端药,喝药。”
“是是是。”应着,人已经疾步走到了圆桌前,拿出拳头大的碗从茶壶里斟上黑乎乎的药汁,旋即又急冲冲的跑上龙床前,扶住已经无力软躺在床上的伊羽恒:“皇上!皇上喝药,药来了。”
伊羽恒却有些神志不清,嘴里喃喃依旧说着:“快些拿药,快些拿药。”却对着到了嘴边的药不肯喝下一口,李公公喂进去的药汁已然又从口中溢了出来。
慕瑶想要靠近几步,伏在床前的李公公连忙挥手:“行了行了,皇上既然不喜欢你们也赶紧离开,省得杵在着给我添乱。”
“李公公,你稍稍把皇上的头抬起来,用勺子轻轻摁住皇上的下舌,手势在缓一点,对,这样皇上便不会吐出来了。”
慕瑶把语气尽量放的低软温和,和本身的自己简直可谓是判若两人,看着伊羽恒已经把药喝了下去,才收回目光,瞧着李公公半跪在地上不叫她走,她也厚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