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伤情危急,祝愿把他送到距离最近的私人医院抢救。
她靠在抢救室外的墙上,手里拿着陌生人的手机,眼睛盯着通话记录,最近联系人的手机号码没有备注,刚刚这个无名者打来电话,听到是她接的十分诧异,问明情况后说会马上赶过来。
无论此人来与否,都有重大作案嫌疑,毕竟通话时间与陌生人发生意外的时间相隔不久。
转念想到送医途中,陌生人清醒了片刻,托她给一个叫什么光的人带话,那时他失血过多,快休克的状态下,强忍痛苦,把手机交给她,这其中必有深意……
随即她开了脑洞,叫什么光的或许就是最近联系人。
想得正入神,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祝愿”
抬头的瞬间,她意识到事情大条了,“赵,赵厅长?”。
赵伟光一身便装,神情肃然地盯着抢救室,“人怎么样了?”。
“除了车祸撞击导致的内伤,还有一处枪伤,送来的时候失血量近三千毫升,目前仍在抢救,医生说病人的状况很危险,他尽力而为”,祝愿说着,脑子迅速转动,能让一位副部级高官亲自前来,白头发陌生人他会是什么身份?
看出她的疑惑,赵伟光说:“他是省纪委副书记宋景明,也是我的老领导”。
祝愿从听到纪委俩字起嘴巴就没合上,脑细胞活跃着,推测各种结论,近年来反腐的风吹得有点猛,这位专管纪律检查的官该不会遭打击报复了吧,枪伤、车祸……往深处想,很可能是雇凶杀人呐——等等,赵伟光厅长是最近通话中的联系人,名字中又有光,再加上宋景明书记托她捎话的内容,他的作案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刚才你在电话中对我说的话都属实吗?”,赵伟光盯住祝愿,目光中含着研判。
祝愿感受到某种无形的威压,好像在接受审讯一般,于是毫不迟疑地回答:“句句属实”。
“你没报警?”
“宋景明书记身受重伤,流血不止,救命分秒必争,时间不允许我留在现场等警察和救护车来,至于私人医院又不是正规医疗系统,接诊给钱就行,他们不会通知警察的”
经验告诉他这家私人医院不简单,赵伟光直接问:“这种地下黑诊所事故频出,你也敢相信?”。
祝愿就差指天发誓以证清白,“厅长,我之所以把宋书记送到这家医院,不止因为近,还因为抢救室内的沈知新医生医术高明,他曾经是市立医院顶尖的外科医生,由于和医疗无关的原因被判刑2年,然后医院就把他开除了,虽然有医师资格,但没有医院肯接收他,不得已才开了私人医院”。
赵伟光透过现象看本质,一针见血地问:“你们刑警支队和这家私人医院什么关系?”。
祝愿被问住了,心想不愧是副总警监,眼神就是锐利,她支吾了会儿说:“那些黑帮混混出了事又不会等死,他们也要看医生的,到正规医院怕被报警,去地下医院就方便多了,考虑到这种情况,我们就把沈医生发展成线人了,所以应该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吧”。
说完心里有几分忐忑,即使原则上黑白分明的衙门,也需要灰色地带做缓冲,这样好办案嘛,你知我知的事,赵厅长从公安一线做起不会不理解吧?
她明明学雷锋做好事,咋就被审问起来没完了,祝愿不满。
“你就没有想问我的?”
“啊?”,祝愿愣了愣,她当然想问,只是不敢罢了,赵伟光是谁,他是g省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副总警监,本省公安系统的dà_boss,她得多天真无邪才会贸然张口就问呀。
赵伟光知道她担心什么,态度不似刚才严厉,“没关系,你随便问”。
“其实没什么要问的”,祝愿笑笑,“就是有点儿没弄明白,那个……宋景明书记出车祸前是不是跟您联系了?”
“没错,我们有事要谈,约定见面,路上我接到老领导的电话,说他被人跟踪,想换条路甩掉跟在后面的车,估计会晚到,让我等他,当时我听了非常担心,就问他改走哪条路,恰恰在那时手机断了,再拨,接电话的人换成你”,赵伟光眼神沉了沉,一字一顿地说:“老领导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眼看就快安享晚年了,想不到——”
两位高官,晚上约见,单身赴会,可见要谈的事不仅急而且机密,很显然有人想捂住秘密,甚至不惜持枪害命。
打消最后一丝疑虑,祝愿决定把宋景明书记托她说的话转告给赵厅长。
其实,宋书记还没完全丧失意识前托我带句话给您……呃,我只是猜测,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您有权知道”
赵伟光深吸一口气,控制怒意,“你怎么不早说!?”。
假如换个场合,恐怕自己就要面对“狂风暴雨”了,祝愿心说我得先排除您的嫌疑,哪能顺嘴吐噜呢,万一来的是凶手,岂不坏菜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顶着领导斥责的眼神,她歉意地笑笑,“宋书记的声音特别低微,我没听太清,大致是什么行动失败,有黑……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告诉——光——行动失败——有黑……
宋景明曾引用清代翁同龢的话“每临大事有静气”告诫赵伟光遇事沉着冷静,不要随便发火,可他再也忍不住了,挥拳狠狠砸在墙上,不问前路是不是危途,既然有人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