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笛。”
当鸟雀声落下,老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苏鸣的双手。
“是口笛。”苏鸣点头
“哈哈哈哈哈,临死前能听到口笛,值了。
他们都说口笛绝了,我一直不相信,我果然是对的。”
老爷子激动的看着苏鸣,田文小心的护着老爷子,毕竟老爷子已经病重很久了。
“怎么可能绝了,怎么可能绝了。”
老爷子嘴中一直重复着这么一句话,一行浊泪却是悄然从老爷子的两颊流下。
田文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老爷子,但任由他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您别哭了,口笛没有失传不是应该高兴吗?”
“对,应该高兴。”
老爷子又哭又笑,有些滑稽,但苏鸣和田文却没有一丝想笑的感觉,苏鸣只觉心中有些沉重。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才算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重新平静下来。
“让你们看笑话了。”老爷子红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两人。
田文连连摇着头,他预想到了老爷子情绪会激动,但没有想到会哭起来。
“这两曲子有名字吗?”老爷子有些期待的看着苏鸣。
“这叫云雀,上一曲叫姑苏行。”
“都是好名字。”老爷子笑了笑,“我的那些老朋友都在上面埋着呢,如果他们还活着,能听到这两曲子的话,可能比我还激动。
只是没有如果了。
你很好。
口笛在你手里确有当年的感觉,甚至更胜一筹。
我的一位老朋友,他们说是最后一个会吹口笛的人,在三十年前就没了。
他们一直说口笛绝了,我不信,这世间这么大,口笛这么厉害,怎么可能绝的了?
但这十几年,在今天之前,民乐一点点的走下坡路。
口笛曲也再没听过。
竹笛洞箫,也开始变得有些躁了。
那些韵,那些神。
都没了。”
老爷子似乎陷入到了回忆当中,田文和苏鸣都没说话。
老爷子从没有和田文说过这些,这可能是老爷子这几十年来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些。
“好好的吹下去,不能让它绝了。”
“放心吧,民乐不会断绝传承的。”苏鸣低声安慰道。
“我还准备了几曲子,不如让我奏完吧。”
老爷子只是点头,不出任何声音。
埙那独特的沉闷而沙哑的声音在小屋里荡漾开来,仿佛掀开了一卷瑰丽的历史画卷。
埙声旷远幽怨,仿佛一位流落塞外苦寒之地的老人,在倾诉自己心中对家的思念。
窗外寒风呜咽,伴着埙声响彻整个暮园。
此刻,满山尽是幽咽。
老爷子:“未入麒麟阁,时时望帝乡。寄书元有雁,食雪不离羊。
苏武牧羊吧?”
苏鸣点头:“苏武牧羊。深沉而悲壮。”
老爷子笑道:“心向汉室,被拘十九载,受尽磨难而终得归汉。
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
笛子吹的好,这埙也不差。”
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苏鸣,用埙吹苏武牧羊,这曲子并没有什么太难的指法运用,难的却是心境。
苏武出使匈奴却是被拘押,流放北海牧羊十九载。
一般人体会不到苏武的感情,他的忠义,他的坚持,还有他的思念,都深深的藏在这埙曲的深处。
“有心,有艺。
你的成就不会差到哪去。”
“谢谢。”苏鸣低声应道。
老爷子摆摆手,慢慢的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一步步的向着那个破旧的衣柜走去。
“这些你带走吧。
我本是打算让它们跟着我一起埋起来,现在却是不用了。”
老爷子从柜子里抱出一摞旧衣服,从柜子的深处拿出了几本有些破旧的书籍。
苏鸣随手拿起一本,却是现它们和桌面上的旧书并没有什么不同,编纂错乱,语句不通而且词不达意。
“这些书...”
苏鸣有些迟疑的看着老爷子,这些书他看不懂。
“这是文字谱。
古琴的,这本是古筝,还有这本竹笛,埙。”
老爷子一本本的数着,这几本破旧的书籍,竟是每一本都代表了一种乐器的曲谱。
“这....”
苏鸣有些懵,他只听过古琴的文字谱,而且因为文字谱有些繁,记录古琴曲的大多都是减字谱。
苏鸣还是第一次见到别的乐器的文字谱。
当然,这几本书他是一点都看不懂。
“这些书是我的那些老朋友留下来的东西,我以为不会再遇到一个能够将这些传下去的人,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你。
你带着它们走吧。”
老爷子平静的看着苏鸣。
“这些,好像和我印象中的文字谱不太一样?”
苏鸣尝试性的问道。
苏鸣曾经见到过的文字谱,上面用文字详细记述古琴弹奏的指法,弦序和音位。
而减字谱虽然看着简单简洁,也会有大量的注释来标明音的细微变化。
苏鸣翻看着手中竹笛的文字谱,愣是找不到任何有关于竹笛的词语,或是指法或是其他技巧的记载。
“这些当然不一样,这里面有很多都是故意写错的。
还有引人如歧途的指引。
除非是相当熟悉这些书的人,不然是不可能将这些书解读出来的。”
“那您应该很熟悉这些书吧?”
“不熟悉。”
“........”
苏鸣看着老爷子认真的模样,不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