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萨图克派人来怛逻斯城督促埃瓦德让出土地,考虑到埃瓦德的身份,他派了宰相的儿子,八拉沙衮的财政官拉巴迪。
就在埃瓦德等人商议事情的时候,拉巴迪带着十个护卫从西南角自己的住处出发,准备再次去埃瓦德那里敦促他尽快安排好土地出让事宜。
拉巴迪来怛逻斯城已经六天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西南街居住的巴塞尔的骑兵家属都知道了这位都城长官的身份,今天刚一出来就被围住了,一开始只有十几个人,最后人群越聚越多,紧紧地把拉巴迪本人围在中间。
拉巴迪满头大汗,不停地给众人解释着,说是大汗的意思,他只是执行大汗的命令,不过愤怒的民众根本就不理他这一套,继续大声质问他。
拉巴迪骑在马上,眼见民众越聚越多,心里也有些慌乱,他示意自己的卫队长赶紧强力开辟出一条通道,先让自己逃到埃瓦德那里再说。
卫队长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听了拉巴迪的吩咐,便拔出弯刀,大声喝道:“你等赶紧散开,不然以造反论处”,说着挥舞着他手中的弯刀,作势就要往下劈,西南角的百姓都是城里骑兵的家属,哪里怕他这一套,不仅没退,反而逼得更紧了。
正在这时,骑在马上的拉巴迪突然惨叫一声,接着便从马上掉下来了,卫队长一见,赶紧也下马扶起他,只见拉巴迪左胸口有大团血迹,嘴角也带着血丝,双目紧闭,卫队长赶紧将手伸到他的鼻子下面,半响他脸色煞白,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拉巴迪死了!
暴怒之下,他招呼卫兵举起弯刀四处乱砍,不过西域各城的老百姓平素也是佩戴武器的,见卫队长开始杀人了,也是群情激愤,纷纷抽出各式各样的武器对砍起来,可怜拉巴迪的护卫只有十人,那是这几百人的对手,不多时,包括卫队长在内的十名护卫全部被杀死了,这时愤怒的民众才冷静下来,一看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也不敢在大街上逗留,纷纷跑回了自己的家中。
又过了一会儿,一骑从怛逻斯城西门驶出,快速向东边跑去。
……
听完卫兵的讲述,埃瓦德大惊失色,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半响没出一声。
赛里木和巴塞尔也是愁眉紧锁,也别是巴塞尔,事情发生西南街区,自己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这下好了,田地全部让出来不说,自己还要获罪!
还是赛里木老成持重,他一把抓住那卫兵,“当时街上有多少人?”
那卫兵答道:“刚开始有几十人,后来人越来越多,至少有几百人,到最后只怕有上千人”,赛里木一听也有些慌了,上千人也没有办法查呀,如果萨图克以他们煽动民众闹事来惩罚他们,他们也无法辩解,而将西南街区的百姓都抓起来又会造成骑兵队伍的不安。
赛里木最后将目光目光投向巴塞尔,巴塞尔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将冲突中死了人的家属全部抓起来当做替罪羊,他本来想一口拒绝,不过想到还有一万多家属,也只能牺牲这些人了。
“城主,卡里姆到了”,巴塞尔正想点头同意,卫兵又进来了。
巴塞尔此时心乱如麻,心想这次的骚乱怎么没发生在东南街区?彼等大多都是唐人的后裔,自己这一街区的人可都是回鹘人呀,如果发生在唐人街区,城主随便在里面抓一些人,或者将街区屠了这些人也不没有二话,届时萨图克看在同族的份上,没准就赦免了剩下的人。
来的正是李无忌,他一路上也得知了西南街区发生的事,他也是忧心忡忡,西南街区可是回鹘人的聚集地,如果城主为了自保,将骚乱的罪名安在唐人身上,那可就麻烦了,这事在他的父辈时就发生过,当时明明是埃瓦德下面的葛罗禄人作乱,最后竟杀了几百唐人才将事情遮掩过去。
这次的事情比上次还麻烦,没准埃瓦德又想拿唐人开刀了。
埃瓦德此时六神无主,还没有想这么远,见到李无忌,略点点头、挥挥手让他坐下了。
看到李无忌,赛里木心里一动,他想的和巴塞尔一样,唐人在七河流域毕竟是少数,牺牲唐人来挽救其他人的性命也是一条路啊,他与巴塞尔两人四目相对,都看见了对方心中的意思。
李无忌见状大惊,“扑通”一声跪在埃瓦德面前,“城主,此事已经无法遮掩了,听我手下的人说,有一骑已经从东城门驶出去了,是大汗放在城里的亲信,再者,城主可别忘了弓月城的事”
埃瓦德还莫名其妙李无忌无端端跪下作甚,听他提到弓月城的事心里一凛。
弓月城,处于喀拉汗国与高昌回鹘的边界(今伊犁),半年前,坐镇城中的回鹘将领响应热海附近的回鹘贵族,起兵反抗萨图克的“暴政”,结果很快就被萨图克的古拉姆卫军以及圣战者扑灭了,事后,萨图克为了杀一儆百,竟然将城中一万多军民屠戮一空,将弓月城也拆了,附近的区域全部做了牧场,导致大唐时弓月城、碎叶城双城鼎立的盛况一去不复返,弓月城自此便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听到李无忌提起弓月城的事,赛里木、巴塞尔二人心里都是一暗,弓月城的将领可是萨图克的堂弟啊,自己想将唐人拎出来做替罪羊肯定行不通。城中普通回鹘人还好说,没准萨图克善心大发饶彼等一命,不过埃瓦德、赛里木、巴塞尔几个将领的全家肯定保不住了。
“卡里姆有何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