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此人来历实在可疑。
他调动锦衣卫的全部力量在暗中调查,也没查到这些人究竟是从何而来,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人一样,要知道即使是罗生也没那个自信隐去自己的一切行踪,况且还是被刻意调查的情况下。
再者说,就算王明没问题可以完全信赖,但是自小就养成危机意识的罗生也不允许自己有这么大的弱点,毕竟人非圣人孰能无过,但找到了不足后不加以改正反而依赖他人,可不是罗生的风格。
“今天便先下到这里吧。”
“那属下便告退了。”
王明走后,罗生看着黑白交加的棋盘陷入沉思。
一个隐藏在暗处非常熟悉自己的敌人是他从未碰到过的,这也算是为他提前敲响警钟。毕竟随着身份地位的不断上升,他迟早会暴露在更多对手的视野之下,那是面对被那些阴险小人暗中设计时,不也是这种局面?
“吃亏要趁早…我倒得谢谢你这个藏在暗处的家伙了,作为回报,多砍你两剑好了。”罗生落定手上的黑子,嘴角划过一抹玩味的笑容,与这种人交手,无异于自己和自己下棋。
彼者己也,己者敌也,己斗者,细思来,其乐无穷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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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贼的某处隐秘据点
昏暗的密室内,摇曳的烛火明暗不定的照着坐在上位的几人。
下首做汇报的几个谍子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语言,深怕哪里说错了引的上峰不快。
虽然谍子极力将坏结果用委婉的语言说出,但是依旧惹得其中一个上峰连连皱眉,等谍子满头大汗的将简报汇报完毕后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好不容易挨到获得另一个上峰允许后,才赶紧弓腰低头后退着退出。
“都下去吧。”昏暗中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他才转头看向另一边坐的同伴,以及另一个也该一起离去却死赖着不走的人,“我不是说让你们都下去了吗?”
“你说可不顶用。”听声音是个女人,但是看起五大三粗的坐姿,可万难相信他们中人竟有如此罔顾礼仪之辈。
男子盯着女人不说话,后者也丝毫不惧的回盯着他,一时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坐好些,就当给宋大人一个面子。”另一个清丽传来。
出其意料的,这个有些桀骜随意的女子看看了与男子同坐上首主位的同伴后,乖巧的点点头应道,“好吧。”
男子眯着眼,盯着两个女人沉默了一会。
随即很快平复心绪,笑道:“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来就好。”
“随意。”坐在主位的女子转头看向他,一双明亮的眸子闪出一抹危险的光芒,“但若是伤到他一丝一毫,你知道后果。”说完起身与桀骜女子一起离去。
“……”男子拿起旁边放着的简报,面无表情的读完后嘴角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罗生,好有意思的人…既然她没办法,那这次便换我来与你对弈好了。”
说罢,男子捏起一枚白子放于天元。
“谁言持白后手?我便做这先手,你随意,我对贴。”
棋盘上,持先白子先下天元,而无论黑子怎么动,下一步白子必以天元为中心与黑棋对点下子。
如此打破所有规则道义之局,何解?
…………
罗生还没主动接手调查之前,王明就苦笑着跑来告罪。
细问之下,原先他的诸多布置竟被人一一识破,暗地藏着的敌人用了最简单的又最无解的一招,模仿他的每一步行动。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王明非但没有继续找出锦衣卫内敌人埋下的眼线,反倒因此损失了不少打入到反贼内部的谍子。
他为了减小损失当即停下了所有行动,前来找罗生求助。
而罗生解决的办法也很是简单,那就是什么都不做,慢慢耗时间。
对付规则最有效的办法,不是利用规则本身,而是打破规则完全不去遵守它。
既然对手对罗生非常熟悉,他走的每一步都会别对手提前料到加以防范,加之对手有着这种有着先手优势又在暗处算计,无论罗生如何行动都必然会吃亏。
而在做什么都是错的时,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办法。
有道云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罗生只要静静的等着闫正秋完成荆湖郡城的防御建设后,便可以不再将锦衣卫的力量约束在荆湖郡城内,将其完全分散到湘楚各地一段时间,随即打乱序列后重新召回,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用哪些人的时候,对手就算对他再熟悉也无从下手。
到时局势就会从敌暗我明的不利境地变成敌暗我也暗的均势,等到那时自然有的是机会梳理内部,而一旦同样处在暗处的敌人先有任何动作,便会被罗生抓住从而占据主动,届时情况将完全颠倒过来。
罗生可以安心的等待,因为他在拿下裕王府的同时给武帝交上了一份令其满意的答卷,短期内只要武帝不给罗生施压,那他即使什么都不做稳坐钓鱼台也无人可以非议,或者说即使叽叽歪歪他也无视,再加上同样负责湘楚地区的白契‘失踪’了,谁又能制衡他?
而反贼们可就不行了。
现在的局势是他们必须主动出击,破坏荆湖郡城的发展,绝不能让以赫连子房为代表的大秦朝廷站住脚,否则若是这颗钉子钉牢了,就如同将一把利剑架在他们脖子上,这对将西南三府当成自己大本营的反贼而言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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