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不敢向穆卓仙走去,背靠着壁板向洪碎玉表明身份:“我叫竹英姿,跟苏赋云是好朋友,咱俩儿在那个红叶山见过面的。”
洪碎玉听到“苏赋云”三字,心肠为之一柔,望着梁薇的神情里也带了三分温柔,便微笑道:“我记起来了。竹姑娘好!”
梁薇没心情跟他打招呼,紧张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快过来,不要在那个人身边!”手发着颤向穆卓仙一指。
洪碎玉见她满身警惕,动作也对穆卓仙甚为无礼,便道:“我在仙岛的林子里昏倒,幸得仙翁救助。竹姑娘也是被仙翁所救吗?”说着微笑着向穆卓仙深深一揖,又深深望了梁薇一眼。
梁薇见他对穆卓仙态度十分恭敬,还有几分熟悉之意,果然稍稍放了心,但还是不敢走过去,又唤洪碎玉:“你过来,我问你一些话……”
洪碎玉抱歉地向穆卓仙一笑,走到梁薇身边。梁薇于是问:“你为什么来这里,又是怎么被他救了?”
洪碎玉不好说出苏赋云的事,神情略显尴尬,含糊地道:“我想求仙翁一些事,在林子里跪着跪着便昏倒了,醒来后就到了仙翁的住所。”
梁薇杏眼一转,怯生生地向穆卓仙一瞥,警惕地问:“他对你很好么?”
洪碎玉正色道:“仙翁为我治病,收留我在此,于我实在有大恩。”
“真的?”梁薇虽然心里还有几分胆怯怀疑,但见洪碎玉面色润泽、神彩飞扬,也不由得信了。
这时,穆卓仙又道:“小丫头,你快过来,替你把过脉后,老夫还要吃中饭、歇午觉。”
梁薇听他说“吃中饭、歇午觉”,觉得他又真实了几分。想到一开始看到的他还趴在地上扒香炉里的灰,那副随和的样子,与印象中神仙、魔鬼皆不符,可若说仅是一个寻常的老人,又因他背后庞杂的种种,无法以寻常目光看待他。
在洪碎玉的鼓励,梁薇到底还是一寸寸挪到他身边。穆卓仙便拉了她的手,搭了搭脉,而后“嗯”了一声道:“你有哮症,那个火百合其实是诱出了你的哮症。若不是之前你受惊过度,当时也不至于没了呼吸。会诱出你这哮症的,还不只这火百合……”
梁薇知道这个病,就是现实中子靖因火百合过敏,而
被发现的,原来他有“过敏性哮喘”。这种病不容易被发现,极容易伴随终生。说严重,只要注意就不容易病发,症状与过敏类似,不过一旦病发,也极有可能引起呼吸衰竭,以致于丧命。梁薇这回在层层因差阳错下,的确已到了死亡边缘,若不是穆卓仙及时相救,只怕她就真死了!
梁薇如此一想,心内一动,再看穆卓仙,虽然他的雪白须发与神情之间都好像结了霜冻着冰,但又是真心为她治病。她心想,他果然只是一个善良的老人家,丝毫没有拿我炼药的意思……反观自己,草木皆兵,对他也无礼,不由得心内发愧……
又听穆卓仙道:“你日后要多加注意,不能让自己过于冷,或者太过悲伤,太过紧张,否则都会气喘艰难。”说完转身欲走。
梁薇连忙道:“多谢穆爷爷……但我想问您老人家一件事……”
穆卓仙步子微顿,微笑道:“是不是想问,你的家人与朋友现在在何处?”
梁薇在心内暗道,高人就是高人!于是点头一笑,道:“对啊!我姐姐、弟弟,还有一位义兄,以及几个好朋友,请问他们在哪里?若是方便,我想见他们……”
穆卓仙眸子微垂,若有所思地道:“还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们都还好吗?我记得我都被埋了,您老人家救了我,他们知道吗?若是不知道,那还不知道会怎么担心呢!”
穆卓仙望了她一眼道:“我只能告诉你,他们都无性命之忧,若是你们方便相见,老夫自会告之。”
梁薇还欲再问,穆卓仙已将袖子轻摆,满面疲色,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气。梁薇不好再问,只好将满腹的疑问埋在心里。洪碎玉又连忙追上几步,鼓起一口气道:“仙翁,晚辈被您老人家救下已有几天了,不知仙翁可否听一听晚辈的心愿……”
穆卓仙道:“你的心愿老夫知晓,现在还不是时机,以后再说。”
梁薇觉出他与周潜光的不同,虽然他们都是修道之人,也都有着一尘不染的白发与长须,满身仙气,但穆卓仙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清高,而周潜光满身心都是从容与儒雅。
洪碎玉一听这话,便跪了下去,叩头道:“仙翁,晚辈从未跟您说过,您人老家又如何得知?”以他这几天与仙翁的接触
,已知这位老人家并不是神仙,自然不可能掐指一算便算出所有,“仙翁若是要推脱……”
穆卓仙将拂尘一摆,阻止他再说下去,道:“你在林子里跪了三天,我已派人调查了你的底细,因而得知。你的烦恼是苏赋云,是不是?”他倒不忌讳将自己无所不知的原因说出来。
洪碎玉满面涨红,犹豫着还未回答,梁薇已抢先一步,走到穆卓仙面前道:“你派去调查洪碎玉的人,有一个叫做吴青仁的,对不对?我看您老人家正直慈祥,是一个大好人,可为什么要用他那种大坏人!他很坏的,您老人家知道吗?”最后一问,带着些撒娇。年轻女孩的撒娇,乃是极利害的招术,只要使用时注意避开同样年轻的女孩,掌握好甜酸度,那真是百试百中!她这时回想起自己被吴青仁挟持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