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胡清远的金红色长枪刺穿了龙宸铭的右胸,龙宸铭的大手紧紧攥住长枪的枪柄,硬生生将枪头从身体里拔了出来!
他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身体失去控制,径直向地面落去。他的头盔率先掉落,束紧的长发张扬开来,右胸的伤口飘出了一阵血雨,他侧过头,望见了一脸惊痛的胡嫣儿……
胡清远发疯似的冲向下坠的龙宸铭,借着自上而下的威势,眼看就要用长枪把龙宸铭钉在地上,令他永世不能翻身!这二十年,龙宸铭有过许多绝望的瞬间,这一刻,是他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但他却并不怎么绝望,这种被深深爱着、在乎着的感觉,令他冰寒的身躯觉得温暖。
长枪距离龙宸铭的左胸,已经近在咫尺。他曾经有过一瞬间的纠结,是否要放嘲风出来救命?那心殿里的困兽,从他被长枪贯穿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咆哮了!但宸铭很快就绝了这个念头,他宁可死,也不能释放嘲风,让他再做出伤害嫣儿的事情!
视死如归的宸铭,等待着锋利的金属再次侵入他的血肉,可是,一把银光闪闪的软剑突然裹住了寒光凛冽的枪尖,拉扯之下,长枪偏离了预定的轨道,龙宸铭才可以继续下落,一团温热接住了他,随后,他重新又被带到高空,他伸出双手抓住鹞鹰的羽毛,不然自己滚落下去。
他看见,在百米开外,面容七成相似的胡嫣儿与胡清远过了几招,胡清远就停下了手中的攻势,与嫣儿在空中对峙,而好不容易摆脱玄素纠缠的神秘人,也飞到了他们的旁边。
玄素护着龙宸铭返回了龙骧城,守城大阵启动到最高级别。宸铭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嫣儿以一敌二的身影,他担心她的安危,可自己却如此无力,昏死过去……
嫣儿手提长剑,跨骑在栗色翼马之上,一脸凄然。
神秘人摘下了兜帽,扯掉了蒙面的布料,这英俊不羁的男子,满眼沉痛地望着嫣儿。嫣儿心里一惊,她认得这个人,但她对他的记忆,仅限于一场梦境,可她会施展的银针雨,和他一脉相承,正是他传授的。梦境和现实,过去和眼前,交织在一起,令她错乱!
“皇姐被下了忘忧蛊。”清远出言解释。
胡载源恍然了悟,望着嫣儿的目光,更加复杂。
嫣儿露出了一抹苦笑:“清远,你竟然对我说谎……”
“我对皇姐说的,全是实情。”清远黯然说道,“我只是对皇姐隐瞒了一件事,我以为你被龙宸铭囚禁,所以寻来载源大哥帮忙,我们设下了这个圈套,意在诛杀龙宸铭!”
“清荷,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胡载源终于开了口,他对她的满眼深情,骗不了人。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眼下,除了龙宸铭、小栗和龙牧灵,嫣儿再难相信旁人,她出言质问清远,“龙宸铭对你步步留情,何苦要对他追杀到底?”
“今日没能杀他,来日就可能被他所杀,我没有皇姐这样的妇人之仁!”
“你确实是胡云鸢的好儿子!”嫣儿冷哼一声。
她这样说,显然刺痛了清远,但他却不再辩驳,陷入沉默。从他决定攻城、设下圈套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他们姐弟俩的信任彻底打碎,再难回到过去,也许,从胡云鸢弑杀女王胡云心开始,血浓于水的清荷、清远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胡载源这时说道:“清荷,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师父,说不定,他有解除忘忧蛊的办法。”胡载源是医仙传人,若论高明医术,锦狐国医仙胡千秋与龙吟国神医龙牧灵并称于世。
嫣儿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戒备,“你师父与胡云鸢有过交易,我不信你!你如何证明,那剧毒红鹤草和那忘忧蛊,与你没有关系?”
胡载源眸光一暗,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把以前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她忘记了自己曾经跟随他学医问药的过往,也忘记了他们曾一起度过的静好时光。她曾经无条件地信任他,只有他点头,她才敢触碰那些莫名的毒物,也曾经变得越来越依赖他,凤羽空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她最愿意相处的人。现如今,在她的眼中,他竟然成了谋害她的头号嫌疑人。
“清荷,时间会证明一切,我是爱你的……”胡载源这沉默寡言的男人,不再多说。
嫣儿没有心思再和他们两人纠缠,一方面,她根本辨不清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另一方面,她也实在揪心龙宸铭的伤势,她知道他是龙筋铁骨,但那伤势,委实太重。
驱使小栗,嫣儿想往龙骧城的上空飞去,却被清远用长枪横在了身前:“皇姐,随我回锦绣城为父亲送行!我用性命担保,一定会护你周全!”
“我还会再相信你吗?”嫣儿的玉手按住枪柄。
“皇姐要去陪伴那个恶魔吗?”清远的紫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是,你要拦我,就杀了我!”嫣儿决绝地望着他。
胡载源突然执住了嫣儿的另一只手,对她说道,“清荷,不要任性!”
嫣儿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胡载源,我们的夫妻关系已经解除,我和你没有任何瓜葛了!”
“那是师父与胡云鸢的决定,不是我的,我不认!”胡载源怒道。
转瞬间,一道漆黑如夜的“青丝瀑”遮天蔽日,阻隔在嫣儿与两位夫君之间,她用这样一种直截了当的方式,与他们划清了界限。唯一令她感到欣慰的是,他们并没有试图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