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揪痛的心,终于好受了一点,她收敛心神,将一碗精心熬制的药汤,递到胡载源的面前。
胡载源熟知药理,很快就从药味中辨别出了成分:“雄黄、蒜子、菖蒲,还有蜈蚣和蚯蚓的干尸。”
嫣儿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我在凤鸾城的药铺买的。”这几样,都是解蛊的引子。
胡载源伸出手,摸了摸嫣儿的小脸,说道:“咱们狐族,明明都很会掩饰真心,可在我的面前,你却一点都做不了假,嫣儿,告诉我,你担心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嫣儿无言以对,她总不能将那些未来要发生的灾难一股脑地告诉他吧?
“解不了蛊,没那么要紧。我不怕死,只是不能继续陪你,有些遗憾。”胡载源坦然说道。
嫣儿没有忍住,落下泪来,“解蛊不难,但我总是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胡载源叹了口气,“天大地大,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
“无边海!”嫣儿脱口而出,他们只有离开风华大陆,凤羽空才能寻不到被他埋过“红线”的胡载源,那样,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这个念头,令嫣儿的身上一阵发冷,她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她真想在这虚幻的世界里与胡载源再续情缘吗?那现实世界里的刻骨仇恨,难道就一笔勾销了?也许,宸铭已经在冥想之地等她,难道她要让他等到地老天荒?
“我倒是去过一些无人的小岛,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居住。”胡载源在认真考虑她的建议。
“等你的蛊解了,我们就去,好不好?”嫣儿拉住了他的衣袖。
“好……”胡载源满眼狐疑地看着嫣儿,猜不透她为何急着要离开这里。
“别耽搁了,药快凉了!”嫣儿催促道。她的掌心,出现了一只小巧玲珑的蛊虫,正是那能施“昏睡蛊”的小家伙,一旦中了这种蛊毒,胡载源就将一口气睡上三天三夜。一觉醒来,他的“蚀血蛊”应该已经解了,他们就可以一起去无边海避祸。
嫣儿将蛊虫放置在胡载源的脖颈上,这只迟钝的四足蛊虫就这样咬破了他的动脉,隐了身形。胡载源趁着“昏睡蛊”还没有发作,赶快将药汤喝掉,这药一到了胃里,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整个肠胃都烧灼了起来。胡载源明白,如果他醒着,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炼狱般的体验,还好他已经昏昏欲睡了,他就这样拉着嫣儿的小手,栽倒在新月泉边……
这时,嫣儿才将那调教多日的“万蛊虫”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这只蛊虫比刚才那只个头更大,动作迅捷,外形彪悍,嫣儿颤声说道:“去吧,拜托了……”嫣儿知道,这万蛊虫将不辱使命,解了胡载源的“蚀血蛊”,但她却仍旧担心,那“昏睡蛊”克制不住胡载源身体里迸发出的巨大能量,如果他醒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她,她该怎么办?
只是片刻,胡载源的额头和手上,青筋迸出,他紧闭着双眼,浑身抽搐,嫣儿只能紧紧地抱着他,即使无法分担他的痛苦,也不愿离开半步!十年前,当嫣儿在大漠之中绝望地抱着病发的胡载源,已经决定要与他做一对患难夫妻,而现在,嫣儿的心绪,要比当年复杂多了,她欠胡载源的,实在太多太多,就是死上几次,都还不清。她怀着赎罪的心情,为他解蛊,多陪伴他一时,多照顾他半刻,她的情债,就能减少一分吗?
令嫣儿感到欣慰的是,胡载源没有醒来,他只是在睡梦中痛苦挣扎,汗出如浆。嫣儿开始用泉水为他擦身,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她就这样守着他,直到天亮……
整整三天,嫣儿始终衣不解带地照顾胡载源,她把他背到了他们的小屋里,漠儿也早就醒了,“嗯嗯啊啊”地挥动着小手,不哭也不闹。
嫣儿一厢情愿地以为,胡载源很快就会苏醒,可是,当她等到了第五天,他还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仍在沉睡,嫣儿开始慌了,难道,是那“昏睡蛊”下出了问题?再这样耽搁下去,凤羽空就要来了,可怎么办?嫣儿望着不省人事的胡载源和天真无邪的漠儿,陷入纠结,难道,她就这样打破幻境、抛下他们、一走了之吗?
嫣儿看看胡载源沉静的睡颜,绽出苦笑:“表哥,我对你那么好,你却一点都不知道。我们真是两个傻瓜,总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时候,傻傻地付出。当然,我为你付出的,与你为我付出的相比,不值一提。表哥,你醒过来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她俯下身,亲了亲他柔软的嘴唇,失神说道:“你这是在罚我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连我的梦境,都不愿意来吗?好不容易在这幻境里重逢,你也不理我,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嫣儿的眼泪,掉落在他的脸颊上,但他仍旧毫无反应。胡载源的呼吸是如此匀净,他的体温是如此暖和,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他,令他贪恋,她真想就这样守护着他,直到那最后的时刻来临。
“表哥,如果可以再重来一次,我们去那无边海上的小岛隐居,你就不必再为我和漠儿牺牲性命了,你也不会加入幽灵地宫,默默地守护着我,更不会被凤羽空设伏袭击、魂飞魄散……”嫣儿声泪俱下地说,“表哥,前世你认识我,今生又追随我,可我能带给你的,只是灾祸,连在这幻境之中,我也治不好你,我……”
绝望之下,嫣儿将心中的苦闷一股脑地倾诉出来,她拉起胡载源的手,抵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