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嫣儿问出“林大哥,我能给你什么”,林重一时语塞。
她能给他什么?难道不应该是她自己回答的问题吗?
没有让林重疑惑更久,嫣儿沉声说道:“林大哥,身体上的满足,是很要紧,但我过了这十年没有男人的日子,却更明白,这世上有更要紧的事情。”
“是爱吗?”林重充满磁性的声音有些干涩。
“爱,必须要有。可除了爱,还有绝望的等待。”嫣儿说出了埋藏在心里许多年的话。
林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林大哥,你和我有资格要求彼此专一吗?你对我专一,就会辜负那许多将一生都维系在你身上的女人,这样的专一,我不敢要。”嫣儿垂下眼帘,继续说道,“扪心自问,我也无法对你专一,我的心里,已经有不止一个男人,你知道的,他们都死了,可我爱他们!”
嫣儿此时,已是泪眼婆娑,“如果真有你说的‘冥-婚’,我也许还会快乐一点。但是,我会等,等他们的灵魂来找我,哪怕是只与我说一句话也好……我已经等了十年,我在凤泽城外命悬一线的时候,胡载源来了,救下我和小灮,他不愿留在我的身边,再次离开了我,他以为,这是为我好,可如果我觉得不好,那到底是为谁好呢?”
“原来你竟然如此爱他……”林重无言以对。
“两世痴情,无以为报。”嫣儿一字一顿地说。
林重并不十分明白,她所说的“两世痴情”指的是什么,他也已经无心再问,他知道,自己与嫣儿之间,再无可能。过去十年,他没有为她等待过,她苦苦等待的,也不是他。
林重握着嫣儿的手,渐渐松开,嫣儿的小手,垂落下去。厘清了悲苦的现实,两个人都不好过,上天给过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嫣儿却在林重与嘲风之间,选了嘲风。那个选择,看似是被嘲风强迫做出的,嫣儿却明白,是命运在牵引着她,一次次远离、又走近嘲风,可她在内心深处,也确实对嘲风有着复杂的感情,或许,那就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那你以后呢?就这样无限期地等下去吗?”林重痛苦地看着嫣儿,她已经虚掷了十年韶光,青春易逝,红颜易老,他不希望看到她这样苦等下去。
“我不知道……”嫣儿差点脱口而出:也许我就在明天的战斗中死掉了呢?她不想临阵说出这样的丧气话,话到嘴边就成了,“那你以后呢?就真的寻不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吗?”
“我也不知道。”林重早就明白自己是个怎样的男人,他有着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灵魂,可是他却一次次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动情,不惜为她赴汤蹈火,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但对于她来说,这还不够,她深爱的男人们,付出得更多。
“林大哥,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嫣儿叹了口气,刚才的对话,太过沉重。
“你刚才和我说的,真是抵得过十壶苦酒。”林重站起身来,从铠甲的腰际上解了个皮质酒囊下来,扔给嫣儿,“我只有这个,如不嫌弃,就喝上几口。”
嫣儿掂掂灌满酒水的皮囊,哑然失笑:“上阵饮酒,当以军法处置!”
“不喝点酒,想合眼一个时辰也不可能。”林重翘起唇角。
原来,他对俪娘的依恋如此之深!嫣儿在心底对自己说。原来,他们只是两个饱尝了丧偶之痛的可怜人,可是,他们却不能用爱情互相取暖,一谈情说爱,他们就会像两只刺猬,互相伤害。
嫣儿拔掉酒囊的塞子,豪迈地喝了几口,这酒可不像锦狐国的御酒那般甘甜清冽,入口全是苦涩辛辣,但这些年来,嫣儿时常在深夜无人时借酒浇愁,早就练就了海量,这样的烈酒,也难不住她。她咕咚咕咚地喝掉了半袋,抹了抹嘴角淌下的酒水,将皮囊扔回给林重。
林重一把接住,会心一笑,将剩下的半袋一饮而尽。
醇酒入肚,嫣儿惨白的脸颊有些发红,林重的双目也带了些迷离。
“林大哥,这酒可有名字?”嫣儿含笑发问。
“本无名字,我在攻破凤临城后搜刮了一批烈酒,随阵押运,带到了这里。”林重洒脱一笑,“现在看来,这酒理应有个名字,叫做‘断情’。”
嫣儿点了点头,击掌称许,“好名字!”
林重的神色,骤然变得严肃:“嫣儿,你帮我复国,我还没有面对面谢过你……”林重心知肚明,如果真的凭借他自己的实力,要从嘲风的手中夺回浮生国、重振人族,简直难比登天。过去十年,林重一直被心魔所扰,那就是他眼下的繁盛基业,只是来自于一场交易,在这场交易之中,他离开了心爱的女人,实现了复国的梦想。
“林大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帮了我,不仅杀了胡云鸢,还毫无私心地替我守着锦狐国……我只是投桃报李罢了……”她字斟句酌地说着,生怕伤害了他的自尊。但说到最后,她越来越没有底气,有什么好藏着掖着?她当初上崎觉山去向林重求援,本就动机不纯,什么样的因,结出什么样的果,他们之间的那段情缘,归根到底是一场交易。
林重怔怔地看着她,面临家国和爱情的抉择,他早就舍弃过她了,现在又何苦想要重温旧梦?他们之间,她早就放下了,而现在,他也决意“断情”。
“嫣儿,你想过没有?你每次都会向我求救,这说明什么?”林重露出了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