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从嫣儿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心事,他终于出声说道:“我这就回锦和城发丧,扶灵返回龙腾城,亲自调动大军撤退。女王陛下,等我回来。”
他最后这四个字,说得很重。走出大殿时,他对嫣儿传音:“我会安排龙宸锡担任摄政王,主理龙吟国国事,日后,我就与你在这里过二人世界。”
嫣儿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开始怀疑这个早朝上的嘲风,是不是他的本尊。他从没在人前如此尊重过她,也从没如此压抑过自己的暴烈。嫣儿真的很怕,等到他真的从龙腾城回来,会不会又变成原来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动不动就与她撕破脸皮?
离开正殿,嫣儿换上了蓝色的宫服。御花园里张灯结彩,显然在为她的登基日庆祝。站在湖边的嫣儿,望着水中的自己,额间有荷花图案的花钿,一阵恍惚,这是她在梦里见过的情景,如今果然成真!只可惜,那些帮她圆梦的人,只剩一个嘲风,能陪她走上巅峰。
这时,几个侍女正从旁经过,即使嫣儿正面朝着湖面,这几个侍女还是齐刷刷下跪,并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地高呼:“女王陛下!”
嫣儿回过身来,身上蓝色的宫服裙裾沙沙,腰间昂贵的环佩叮当作响。
一位侍卫疾步跑来,五体投地跪拜,对嫣儿禀报,“女王陛下,护国公的陵寝已经修好,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嫣儿蹙紧眉头,现实与梦境,总还有些出入,她清楚记得,在那梦里,这一切发生在登基大典之前,不过,这正应了崎觉道人的预言,可能会有许多小事聚沙成塔,影响到一些细枝末节,但历史发展的总趋势,却不会逆转。
见那侍卫仍旧跪伏在那里,嫣儿才说道:“这就带我过去。”
之后,她便跟随着这名侍卫,穿过大半个锦狐宫,来到了先祖殿。走过焚烧皇族成员的祭台和祭祀祖先的庙堂,便到了一片宁静的陵园。
侍卫径直将嫣儿带到了一处宽敞的墓穴近前,低声说道:“女王陛下,埋葬护国公骨灰的陵寝,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修好……”
在梦里,嫣儿哭倒在胡载源的墓前,可现在,她冷静多了。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抚摸着石碑上凿出的字迹“先夫护国公胡载源之墓”,无声地淌下泪来。她静默地靠坐在墓碑旁,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她最想要的男人,已经再也无法回到她的身边来了。
也不是,他还会回来,只不过会变成一个婴孩,在这婴孩的眼中,嫣儿只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姑姑。忽然之间,嫣儿很期盼嘲风归来,他回来了,就能按照约定,将漠儿、小灮、鹞鹰、玉湘全都释放。过不了多久,玉湘就要临产,按照胡载源所说,那婴孩是他的转世。
在那墓碑后面,也肃立着一抹哑然的灵魂,他安静地望着神思不属的嫣儿,为她喜,为她忧。喜的是,她终于拿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他的死,也是为了她能有这样扬眉吐气的一天;忧的是,最后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是更让他放心的林重,而是充满危险的嘲风,而那个实力逆天的凤羽空,也正在隐遁恢复中。
“表哥,我知道你在那里……”嫣儿突然哽咽着说。
胡载源的灵魂一动也不能动,他不能确定,她是真的感知到他,还只是信口说说,表达一下自己的思念,可没有想到,嫣儿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清远中了控魂蛊,如果没有你出手,林重怎么能躲过清远的偷袭,只是手臂受伤?如果没有你想办法困住胡云鸢的灵魂,我怎么能那么容易就用狐火把她擒住?如果没有你及时出现,嘲风怎么能带我离开冰雪窟?我那时候是快要昏迷了,可我只要还有一丝清醒,就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这下,胡载源不再怀疑了,不过,他并不打算现身。他没有想到,嫣儿的修为,已经能够捕捉到一介隐身鬼魅的一举一动,或许,只是她对他,保有这样的敏感。
那日,胡载源闻讯赶到锦绣城外的时候,嫣儿正在抢救身受重伤的小栗,凤羽空与林重、胡清远战在一处,深谙蛊毒的胡载源,立刻感知到了清远的不对劲,在清远被凤羽空操纵、反戈一击袭击林重的时候,胡载源用他幽灵的兵刃格挡了一下,清远那势大力沉的长枪才刺偏了,只伤到了林重的手臂,不然,很可能就是当场把林重扎上一个透心凉。
救下林重以后,胡载源赶到胡云鸢的尸体旁边,袭击了那抹刚刚离开躯壳的虚弱灵魂,也正是因为如此,迅速反应过来的嫣儿,才能用狐火将仇敌的灵魂困住。
胡载源以为,他做得神鬼不知,却不料,嫣儿心知肚明。
后来,嫣儿失踪了,胡载源动用了幽灵地宫的所有力量,在整个风华大陆寻找了将近一个月,才知道嫣儿可能陷在冰雪窟里。当他赶到冰雪窟,发现嘲风已经先他一步救起了嫣儿,然而,嘲风也已经在冰雪窟里迷失了方向。
那时,胡载源用传音与嘲风说了几句话:“想离开这里,可以,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知道你喜欢威胁别人,所以我也要逼你发下誓言。”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令我立誓?”嘲风警觉地问。
“一个死人。一个曾经把清荷从你身边带走的死人。”胡载源淡定地说。
“混账!”嘲风骂了一句,就收了声,他还需要这个幽灵为他指点迷津,“你想要怎样?”
“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