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根本就不用回头,也能知悉背后发生的一切。
两个全身墨黑的高大男人正从背后的街道经过,他们的目光,敏锐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过客,却不偏不倚将眼光停在了胡载源身上。难道,是嫣儿的易容术露出了破绽?还是因为,他们认出了胡载源独有的气息?又或者,这些幽蛊会的成员,互相之间也埋着“红线”?
嫣儿原本正在试戴一支鸣凤造型的玉簪,她灵机一动,整个人就这样倚在了胡载源的身上:“夫君,妾身真的好喜欢这支簪子,你就买给我,好不好啊?”
胡载源立刻会意,伸出大手,将她彻底揽住,“娘子,上次我运的那批货被沙漠里的盗匪抢了,实在是囊中羞涩,你再如此任性,孩子出世,咱们连尿布都买不起了!”
“尿布值几个钱?”嫣儿当即就开始扑打他的胸膛,“用软和的旧衣服裁裁不就行了?早知道你是一只铁公鸡,我就不嫁给你了,跟你这五年,我受了多少委屈?当初真是瞎了眼!”
店小二连忙上前劝解,没想到这小娘子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那两个幽蛊会的密探观看了一阵,再无兴趣,就继续向前走了。嫣儿才终于擦干了眼泪,“夫君,这簪子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不买也就算了……”
离开那家首饰店,嫣儿和胡载源立刻朝着和两个黑衣人相反的方向走去。胡载源传音说道:“清荷,你既然易了容,能不能将这肚子也藏起来,你一个孕妇,太惹眼了!”
嫣儿当即会意,挽着胡载源的胳膊进了一条深巷,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胡载源已经成了个络腮胡子的壮汉,而嫣儿却成了个弱柳扶风的小娘子,腰肢只有碗口粗细。
“清荷,你这也太走极端了吧?”胡载源望着身边的“排骨精”,皱起了眉头。
“我们去找家酒楼用膳吧!”嫣儿捏了捏他的胳膊,“我又累又饿。”
不远处,就是凤熙城最门庭若市的一家酒楼,名叫“醉月轩”,这进门处的小厮是个势利眼,一见胡载源和嫣儿的穿着并不起眼,就一脸不屑地将他们领去了大堂。
胡载源干咳两声,将一枚“金凤币”放进了小厮手里,小厮那脸,顿时变得比翻书还快,立刻从冷若冰霜成了热情洋溢:“二位客官,楼上包间请!”
到了私密空间,胡载源看看干柴版嫣儿,叹了口气。
嫣儿很不客气地揶揄他:“夫君,你这样唉声叹气,难不成是看我不顺眼吗?我就知道,你老早心思就不在我身上了,不如等下吃完,你就自己找乐子去吧!”
她只是随口说笑,胡载源却沉下了脸,传音说道:“只是不习惯你将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太赏心悦目。”这骨瘦如柴的女子,其实还有几分姿色,一张小脸还算耐看。胡载源嘴上说的,和传音是两码事,“娘子开什么玩笑?有你在,哪里还需要找别的乐子?”
嫣儿讪笑两下,这玩笑,有点开不下去。
凤鸣国的饭食果然和锦狐国的截然不同,锦狐国偏爱酸甜口味,凤鸣国则喜食辛辣,几乎每一道菜里都有红艳艳的辣椒,嫣儿干脆要了一大壶清茶,每夹一筷子菜,都在茶水里涮涮再吃,引来上菜的小二侧目。
“原来你的口味如此清淡。”胡载源倒是生冷不忌。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吃辣会让孩子有很多眼屎?”嫣儿瞪圆了杏眼。
胡载源才想起了自己几日前对她的告诫,他微微一笑,这确实是个要当娘亲的女人,凡事都为孩子着想,都说女人升级做了母亲之后,往往连最亲密的男人都会忽略,看来,嫣儿很可能就是这一类女人,会把满满的爱意都倾注在女儿身上。
胡载源还点了一壶凤鸣国的上好御酒,独自酌饮。
嫣儿说道:“夫君,妾身若不是身子不适,原本也可以陪你喝上两杯。”有了身孕,嫣儿早就很自觉的滴酒不沾。
“确实,娘子的酒量原本就比我好。”胡载源爽朗一笑。
“真的?”嫣儿知道自己酒量尚可,却不知道胡载源的酒量如此不堪。
“那还有假?这坛酒我喝不完,打包带走。”说罢,他就将剩下的大半坛酒收了起来。
吃完丰盛的一餐,他们又到街道上闲逛。
华灯初上的凤熙城,应了名字里的一个“熙”字,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嫣儿就像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在各个摊位上流连驻足,而胡载源,则像极了看护孩子的老爹。
她买了一大串冰糖葫芦,自己只吃了最上面的一颗,就把剩下的都塞给了胡载源;她买了一大块桂花糕,只咬了一口,就把剩下的递给了胡载源;她买了一大碗芝麻糊,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于是,胡载源就捧着这碗热气腾腾的芝麻糊,默默喝光……
眼见着身边的男人打起了饱嗝,嫣儿也有点过意不去:“吃不掉,就扔掉好了。”
胡载源传音说道:“你这公主,就是不懂得爱惜食物!”
嫣儿撇了撇嘴,嘟囔道:“那你也不能把自己的肠胃当成垃圾桶呀!”
这时,看到画糖人的师傅用糖勺在铁板上作画,嫣儿钉住脚步,看出了神。
师傅问她:“小娘子,你想要画只凤,还是画只凰?”
嫣儿哑然失笑,这里果然是凤凰族的地盘,连摊贩的作品都是非凤即凰。她巧笑盼兮地说:“可以画一朵荷花吗?”师傅愣了一瞬,似乎在打腹稿,然后才艰难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