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心疼地望着小灮(光),连忙探查他身上的伤势,还好,没有大碍。她略施法术,止了他牙齿断裂的疼痛,随后,嫣儿将小灮拥在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
掉了好几颗牙齿的小灮,说话还有点漏风,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自称“小筐”了,他瞪圆了大眼睛、挥舞着小拳头,大声叫道:“爹爹,加油!一定要打倒那个怪物!为娘亲和小灮报仇!”小灮根本看不出来,那彪悍的青龙已经不是他新认的爹爹龙宸铭。
在和睚眦的对决中,嘲风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嫣儿知道,他们只是暂时安全,等下要面对的,可能是更棘手的局面。眼下,她不能只考虑自保,还要保住小灮和鹞鹰。她在心中渴盼,嘲风的夺舍,就像上一次那么短暂,她与他虚与委蛇一番,宸铭就能回来。只是,这虚与委蛇,恐怕要令她付出惨痛的代价,上一次,嘲风差一点就将她折磨死了。
铜镜里的睚眦,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龙肉,嘲风丝毫不在乎把最残忍的一面暴露给随身空间里的三位看客,刚开始还看得十分起劲的小灮,渐渐也被吓住了,他搂住嫣儿的腰,小小的身躯僵硬得一动不动。嫣儿对此,虽早有心理预期,也仍旧觉得浑身发冷。
在睚眦身上留下无数可怕伤口之后,嘲风终于对这种猫鼠游戏失去了兴趣,他施展了毁天灭地的一招,睚眦的四蹄猛然被陷坑囚住,嘲风趁机用长长的龙身将睚眦紧紧束缚,睚眦觉得呼吸困难,只好张大了嘴巴,连眼球都因为窒息而突出了!嘲风一点点拧紧身体,毫不留情地扭断了睚眦的脖子,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在随身空间里的三人听来,是如此尖锐刺耳。
此后,铜镜里出现了一抹藏青色的衣角,随后是一双化掌为刀的大手,一下两下……十下百下,硬是将睚眦的豺头劈了下来!这巨大的头颅,散发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完全攫住了旁观的三人。嫣儿目瞪口呆,这对兄弟,究竟有怎样的深仇大恨?难不成,嘲风接下来还要鞭尸吗?这便是嘲风对待亲生兄弟的雷霆手段,接下来,他又会如何对待他们?
尸首分离的睚眦一动不动,变成了一座如山的尸骸,他的眼睛仍旧圆睁,大大的嘴巴张开着,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这曾经纵横四海的龙子,最终被自己的三弟残忍杀死!
这场一边倒的战斗,只花费了半个时辰。
在废墟般的灰风岛上,嘲风已经化为人形,藏青色的衣袍上沾满了血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睚眦的,他的脸上一派沉静,望着睚眦的惨状,连眉头都不曾皱起。
嘲风寻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喘着粗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战斗过了,从小到大,对决睚眦,他一直占据绝对优势,可要杀死他,还是费了他好大的力气。此刻,他的心中仍旧怒气难平,睚眦刚才对蘅兮所做的那些事情,足够他死一万次!
想到蘅兮正置身于自己的随身空间,嘲风觉得莫名心安。但他并不急着见她,他取出了龙宸铭藏在衣袖里的“凤眼果”,仔细端详,嘲风笑了,笑得如此得意……
而此刻正注视着铜镜的嫣儿,望见嘲风手中的凤眼果,早已大惊失色,她嗫嚅着“不要,不要”,可嘲风仍旧将那枚凤眼形状的果实吞吃了下去!
嫣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在沉入茫茫无边的黑暗之前,她听见小灮的呼喊,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远,远到虚无缥缈,她默祷着:就这样沉睡不醒,也好。
在无边的梦境里,嫣儿出现在一片猩红色的世界,她的视线,被头顶高悬的一颗灵珠吸引。那珠子大概有孩童的脑袋大小,有着玄妙的色泽和诡秘的波动,珠子上的的裂纹是如此之深,似乎随时都要崩裂开来,化为齑粉。
灵珠的侧下方,是一处门户洞开的囚笼,这囚笼十分逼仄,只够一个人盘膝而坐,内里空空如也,却令嫣儿蓦然明白,自己置身于什么地方。
“铭?”她轻轻唤着。既然嘲风已经不在这处心殿,那宸铭就应该被困在这里,可如今,宸铭人在哪里?“铭,你不要吓我,你出来!出来见我!”嫣儿的语调,已带了几分哽咽。
嘲风吞掉“凤眼果”的那一刹那,嫣儿只觉得彻骨地痛,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为什么竟然会这么痛,她并不完全懂得。她只想弄清,眼前这是真正的迷梦,还是像她以前所经历的那种真实的梦境,可以让她重历过去,或者向她预示未来。
“铭,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在!为什么要躲着我?”嫣儿徒劳地呐喊着,龙宸铭的心殿是如此狭小,而且无路可去。现在,她倒是有些能体会到嘲风的痛苦,在这里被关押了二十年,而此前,嘲风的灵魂更是被撕裂、困囿了足有千年之久,寂寞和无奈难以尽述。嘲风夺了舍,按理说,宸铭应该被囚在这里,他到底去了哪儿?
“铭,你还活着吗?”嫣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一刻,她已经顾不得小灮和鹞鹰的安危,就让她自私一回!如果宸铭已不在这个世上,她便要一心求死,虽然他说过,会在奈何桥上等她三十年、五十年,但她怎么舍得让他等那么久?
终于,她停止在宸铭的心殿里奔走,她静默伫立,仰望着残破不堪的护体灵珠,暗自思忖:一个人可以在梦中杀死自己吗?不管能不能,她都要试试。嫣儿想要调动真气,却发现这是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