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与陈长生两人在黄纸伞后,合力抵抗着这片天空。
忽然,无数把剑从他腰畔的剑鞘里喷涌而出!
嗖嗖嗖嗖!
这些剑擦着黄纸伞的边缘飞起,然后迅散开,就像一朵烟花。
万剑变成数十道剑线,起于陵墓顶处,落于天空里,像是伞骨。
这是一把幅员千里的巨伞,被陈长生撑开,撑住了将要崩离的天空。
随着时间的推移。
呼啸的风声渐渐变弱,狂暴的能量湍流带来的威压渐渐消失,黄纸伞上传来的重量也渐渐消失,天地变得一片安静。
张亮和陈长生睁眼看去,望见的不是周园的悲惨景象,而是一片雪原。
这里的天空中同样有道阴影,这道阴影里的意志比日不落草原上大鹏的阴影还要强大可怕!
雪原四周有十余座如山般的身影,散发着腾小明和刘婉儿那对魔将夫妇一样的气息,十余里外雪丘上有一个浑身罩着黑袍的人,雪原遥远的外围有片隐隐若现的雄城轮廓。
陈长生神色有些疑惑地看了身旁的张亮一眼,见后者点了点头,这才确认自己刚才的猜测。
那座城竟是传说中的雪老城,这里竟是魔域雪原,而那些如山一般的黑影真的都是魔将,那个穿着黑袍的阴森男人就是魔族军师黑袍至于天空中那道阴影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应该就是魔君。
张亮即便是知晓会面对这样的场面,可他还是很吃惊,这与胆量无关,而是惊讶在这样的重重包围下,那个男子竟然能撑到现在。
“噫,有把剑。”
那个男子走到陈长生和张亮身边,伸出左手把那把伞拿了过去。
当他看到张亮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心想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亮知晓,这就是苏离。
苏离穿着件长衫,但并不是太长,不像文士,腰间系着把剑,却又不像剑客,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他的身上散着一道清冽无比的气息,仿佛一把剑尽情地展露着锋芒,令人无法直视。
这个男人,便是当今大陆最强的一把剑。
不知为何,张亮觉得这样的比喻似乎最贴切。
苏离左手握着黄纸伞的伞身中段,静静地看着,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然后,微笑变成开怀大笑,变成长声而笑。
他笑的如此开心,一朝开颜。
他望向远方如黑山般的魔将身影,望向盘膝坐在碎雪里的黑袍,望着天空里的那道阴影,说道:“你们都说我差一把剑,是的,我确实差一把剑,但现在……我有剑了,是不是该轮到你们害怕了?
张亮望着开怀大笑,意气风发的苏离,犹豫了一下,决定静静看着对方的表演。
与陈长生的表演不同,苏离的表演,主要靠演。
演戏的演。
此刻,陈长生已经猜到这个人的身份,他扭头看了张亮一眼,心道见到这个人,你为何能那么平静,难道不需要行礼?
稍后,他看了一眼空中的那道阴影,雪原上高大的身影,十余里外的那道黑袍,这个时机似乎也不适合。
师父,我重新握住了这把剑
但……周独夫已经死了,我没有机会把他斩于剑下,替你报仇。
苏离想起了往事,想起了进周园寻剑的岁月,想起了他的师父。
清朗的笑声渐渐敛没,苏离身上的剑芒也渐渐消失,仿佛变成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
他抬起头望向雪原四周,那些魔将们如黑山般的巨大身影,神情平静,伸手握住了伞柄。
他的左手握着黄纸伞的中段,就像握着剑鞘。
他的右手握着黄纸伞的伞柄,就像将要拔剑。
伞柄就是剑柄,就在苏离的手落到伞柄上的那一瞬间,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意,笼罩了整片雪原。
数十里外的雪原上,一座如山般的魔将身影微微摇晃,然后重重地倒在了雪地里。
一道鲜血出现在雪空之中。
陈长生望着那道身影,心中的震撼难以平息。
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强者,一剑,隔着数十里斩杀了一位强大的魔将。
于是,他将目光望向了张亮,心想他是离山剑宗的弟子,应当对这个传闻中的师叔祖极为敬佩吧。
结果,他看到了一幅画,一幅有些奇怪的画,那幅画里的人物,一眼便能看出来是苏离,是他握住剑柄的样子。
敬佩到留下画像膜拜,陈长生感觉很是惊奇。
张亮自然不知道陈长生在想些着这些东西,不然的话,他恐怕会无语到死。
苏离握着伞柄,手指微微用力。
只听得锃的一声清鸣。
一道明亮的剑身,从黄纸伞里抽出。
原来,这才是黄纸伞的真身,那把剑一直藏在黄纸伞中。
剑未全出。
只有半截剑身出现在天地之间。
雪原之上风雪骤疾,薄薄的雪片变化无数道无形的剑,呼啸席卷而去,瞬间来到十余里外的雪丘。
黑袍低头,揖手,微微泛着青色的双手,仿佛行礼一般,护在了自己的脸前,与那件垂落至雪面的黑袍一道,将所有一切都遮掩了起来,一道阴寒至极的气息,迎向那些如剑般的雪片。
嗤嗤嗤嗤无数声割裂声,在雪丘之上响起,黑袍身周的空间里,出现无数道清厉的剑光。
下一刻,黑袍的末端离开了雪面,黑袍飘了起来,衣与人俱轻,伴着风雪与剑光,向后飘掠,消失于虚无之中。
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