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七拜访张府的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时间转眼便过去,让张定边略有些惊讶的是,奚锦修也陪着白小七一起来了他的府上。
“看来白小七的人缘不错。”张定边虽然疑惑,却很快便释然了,那毕竟是“荒唐王爷”奚锦修,干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本来奚锦修还想让沐泽润一起过来,但沐泽润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一想到他那又臭又硬的性子,奚锦修最后也没有强求——否则沐泽润再到张府闹出什么乱子来,反而不美。
张定边是军人出身,对于住的地方,要求并不算高。这张府建立之初,他还是三品武将,后来升官之后,一直不曾扩建,所以还保留着三品的规格,占地只有亲王府的十分之一左右,不过院墙却依照一品兵马大元帅的建制,加高了半丈。
只因都城之中寸土寸金,以至于三品京官,住的宅子竟与白小七在庆丰府时的差不多大。
白小七走进院子,看不到假山池塘等物,只有一大片空旷的场地。要知道就连白小七的统领府里,都有数座假山,和一汪小小的池塘,这张定边身为抚远大将军,家中可谓寒酸了。
不过白小七看着那简洁的院落,却颇感喜欢,心道:“这么一大片空地,练功的时候可以放开了手脚,不会有半点拘束吧?”
奚锦修的身份尊崇,还未进厅门,就看见张定边出来迎接。这迎客的地点既显得张定边对奚锦修足够重视,也不显得过于谄媚,当然了,就算他不出来迎接,奚锦修也毫不在乎。
白小七望着张定边,隐约能在他的眉眼间看到张明理的影子,只不过比起张明理来,张定边的五官都更具轮廓。尽管因为年龄的缘故,张定边额上已经有了几缕白发,皮肤却不像六十来岁的老人一样松弛,总的来说,就算说他是张明理的哥哥,白小七也多半相信。
“修亲王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张定边说话时丹田饱满,声音浑厚,显然气血还很旺盛。白小七深谙内功,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此人若无病无灾,起码还有三十年活头。
他说话的语气远*远称不上尊敬,甚至可以说有些傲慢,但奚锦修却不在乎,“张将军说笑了,您在夑武国,那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岂敢劳您大驾?”
这句话三分真诚,七分嘲讽,就在张定边正要开口的时候,奚锦修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外面怪热的,咱们进屋里说吧。”
张定边一愣,只觉对方好像才是这府邸的主人一样。他虽然有些郁闷,却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跟修亲王发火,又去打量眼前的白小七。
跟听说的差不多,这白小七看起里斯斯文文,还有些书生气,不像是个会争权夺势的角色。
“看来张明理多半是自己找死。”就这么一眼,张定边已经给先前的事情盖棺定论。话虽如此,张明理终究是他的血亲,而“帮亲不帮理”更是张家人的一贯作风。
白小七不是奚锦修,没得主人家同意,自不能擅自闯进客厅。他察觉到张明理目光不善,可念着自己是来求人和解的,强忍着没有瞪回去。
张定边见白小七目光闪躲,不敢与自己对视,知道他要么是害怕,要么是想掩盖心中的怒意。再想到白小七长了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是主动来与自己和解的,那多半便是前者。
“进来吧。”张定边对白小七就没那么客气了,知会一声,也不等白小七有所动作,就自己先进了会客厅。白小七灰溜溜的跟了进去,见奚锦修已经在右首第一个位置坐下,便径直过去,坐在了奚锦修下一位上。
张定边已经在主位坐下,这会客厅的布局中,主位所在的地方有一节台阶,因此略高半尺。再加上张定边的身量本就比白、奚二人都高一头,说起话来自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修亲王、白巡察使,来我府上,不知所为何事?”
白小七刚要回答,就被奚锦修抢先说道:“欸,没事就不能来您这逛逛了么?”
张定边心道我府上又不是市集,你地位再高,又岂是说逛便逛的?眯起眼睛道:“这么说来,二位来这里,真的没有要事么?”
如果奚锦修再答应一句,张定边就可以此堵住了他二人的嘴,无论白小七再想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再给对方机会了。白小七正急着解释,又听奚锦修笑道:“哈哈,大事没有,小事倒有一件。前些日子沐泽润那憨货莫名其妙的调查张尚书,被白巡察使知道了,急忙告诉沐泽润,张定先身为户部尚书,无异于我夑武国的擎天白玉柱,岂能做有损国体之事?那沐泽润总算没有蠢笨到家,被白巡察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今大感羞愧,恨不得当面向张尚书赔礼道歉。
不过您也知道,他们这帮文人,除了一身的酸腐气,面皮也薄的很。这不是么,他听说我和白巡察使要来拜访张将军,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我们把此事告诉您,再请您帮忙将歉意转达给张尚书。”
这一番大抵都是实情,奚锦修再一番添油加醋,张定先不得不信。
其中那些夸大的部分,若是由白小七说来,张定先或许还有怀疑。不过奚锦修是出了名的纨绔,张定先听完他说的话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沐泽润好歹是堂堂三品大员,就连圣上都不能随便对他不敬,你却一口一个‘憨货’,真不愧是荒唐王爷。”
想到这里,张定边终于放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