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言呵斥的人岁数比张定先要大一些,五官与张定先略像,只是双眼明显大了一圈——也许是太过愤怒的缘故,并且留着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十分莽撞的络腮胡子。
听他说的话就知道,这人是张明理的父亲,名叫张定军。若只论年龄来算,张定边还得称他一声“堂哥”,不过此人的官职仅仅是三品中郎将,在家中的地位,与张定边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话虽如此,凭他的年纪,虽然只是三品官,但在家族中除了张定边外向来不服旁人。张定先的品级虽然比他高,却是文官,在夑武国中本来就低人一等,何况张家乃是武官世家,张定军更加不会把这个弟弟当一回事。
张定边坐在首位,面色阴沉的听他二人争论,终于忍不住打断道:“行了,都几十岁的人了,为了这点小事吵来吵去,像什么样子?”
“定边,你怎么能这么说?!”张定军委屈道:“那张明理,他也是您的侄儿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难道给他报仇还有错了?”
张定先却道:“二哥,明里死了,这是咱们都不想见到的。但话说回来,那也是他自己胡闹在先。明里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极无容人之量,为了跟一个刘芝林赌气,硬生生把自己耗在了庆丰府府尹这个位置上。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他在不清楚白小七来历的情况下让他当什么劳什子统领,后来知道了人家的底细,又自作主张的要除掉人家。您说,凭咱们张家的势力,要想对付区区一个统领还不简单?可明里偏生要自己行事,最后倒好,白小七不知道祖坟上冒了多少青烟,居然被皇上看中,明里反而自食其果。如果‘胡子’说的是真的,张明理勾结前太子党羽,那说他一句死有余辜都不过分!”
“张定先,你他娘的别太过分了!”张定军气的双眼通红,若不是碍于张定边的面子,他早一拳打过去了。
张定先被这位兄长吓得激灵一下,随即故作淡定道:“大哥,咱们都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了,你也别跟我扯这一套。白小七如今正被皇上看中,您也知道,皇上早就看咱们张家不顺眼了,这时候动白小七,不是给皇上对付咱们的口实么?”
“皇上皇上,一张嘴就是皇上!”张定军虽然莽撞,却也不傻,自然知道张定先的话不无道理:“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他,皇上难不成会为了一个白小七,死咬着咱们张家不放?”
“可咱们不是都试过一次了么,那位可是我重金聘请的高手,都没能伤的了白小七一根汗毛。若是‘胡子’还年轻,倒可以试试,但他现在都四十多岁了,就凭他训练出来的那帮小鬼头,怎么可能成功?”
“能不能成功,总得试过了才知道!胡子不是说了么,白小七有心把他在庆丰府时的下人全都召集起来,那些人里有七八个都是胡子训练出来的。到时候无论刺杀还是下毒,总有许多机会,我就不信那白小七再怎么厉害,还能把他们全给防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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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先知道哪怕他说烂了舌头,也劝不动这位大哥,只得把求助的目光再投向主位上。
张定边点点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张明理之死,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却不一定是现在。而且有无把握,你们说了不算,要等胡子回来,问过他才知道。”
此言总算给张定先吃了个定心丸,张定军却略带不满道:“区区白小七,也用得着咱们这样谨慎么?”
当然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比跟张定先说话时不知好了多少倍。
旁边一个脸型略尖,双腮刻薄的人道:“说起来,胡子怎么还没来?今天这会议可是早就定下的,要不是胡子一直跟着张明理,他都没有列席的资格,居然迟到了怎么久。”
此人名叫张定言,虽然身材瘦弱,却是个武官,甚至比张定军还高半品。听他提起此事,众人也都觉得不太对劲,张定先道:“依着胡子的性子,他早该到了才对呀?”
话音才落,就听门外传来“砰”的一声,随即就是一阵惊呼。离门口最近的人名叫张浩林,比在座的其他人都小一辈,虽说官做到了从二品,但在这带有家族性质的会议中,地位肯定最低。
不等张定边发话,他就自发走到门口,推门道:“发生什么事了?”
门口的两个护卫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其中一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另一个还略好一些,往院子里指了指道:“刚……刚才他从天上掉下来了!”
在他说话之前,张浩林就已经发现了院子里的人影,那人矮胖身材,略显浑圆的脸上满满都是络腮胡子。
张浩林急忙跑到院中,探了探胡子的鼻息,见他还有口气,才安下心来。胡子太重,张浩林一个人极难抬动,那两个侍卫过来一起帮他把人抬进了会客厅里。
看见胡子的模样,从张定边以下,人人面露惊讶之色。张定军叫道:“这定然是白小七做的,他这是像我们示威呢!”
张定先劝道:“大哥别心急,如果是白小七做的,他没有杀人,反而把胡子送回我们府上,就已经算留了情面了。”
“把人打成这样,再从房顶丢下来,算什么情面?”张定军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张定言劝解道:“你们都别胡乱猜测了,把人救醒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早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张浩林就已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