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了半日,直到月上半空,白蓦然终于挖出一个能容纳七八人的大坑。她手上的宝剑早已折断,若非仗着她内力深厚,恐怕再挖半日也挖不出这样一个坑出来。
白蓦然跳出大坑,把白灵教弟子的尸身一个个推入坑中。那些弟子大多都是生面孔,只有两人是白蓦然曾经见过的,饶是如此,白蓦然亦是将她们当做亲生的姐妹一般,难过之情溢于言表。等到白灵教的弟子们都被推入坑中,白蓦然才去扶起了白小七的尸首,在其脸上抚摸两下道:“白小七,我不该让你陪我以身犯险的……等我回去之后,一定从重处罚木洪英她们……可是她们虽然杀了你,但也是出于自保,我身为白灵教的圣女又怎能让她们给你偿命?”
她明知人死不能复生,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把白小七就此埋了,心道:“我何不把他的尸身火化,将骨灰随身带着?”
想到这个主意,白蓦然心神一震,竟真的准备收拾些枯枝干柴,以备引火之用。武圣庙前就有一片树林,白蓦然将白小七的尸身放下,拍了几拍,就要去树林里捡些柴火。走了两边,白蓦然忽然转过身来,将白小七抱起,把耳朵死死贴在他的左胸之上。
原来刚才白蓦然那么轻轻巧巧的一拍,竟感觉到白小七的胸口还有一股热气。她初时只道白小七刚死,热气未散,走了两步才想起白小七已经“死”了半日,换做常人早就凉透了。
把耳朵贴在白小七心前这么一听,果然感受到白小七胸腔之中传来微弱的心跳声。再捏白小七的脉搏,却一平如水,口鼻之中也的确没有呼吸。
“这倒是怪事,白小七,你究竟有没有死透?”白蓦然本已伤心欲绝,冷不防发现白小七还有一线生机,心情登时好转起来。也不管白小七是真的没死,还是她自己产生了错觉,白蓦然把手往白小七胸口一搭,内力便如长江大河,源源不断的灌入其中。
熟料这股内力传入白小七的体内,竟被一股磅礴内力阻挡在了心脉之外,不得寸进,最后泥牛入海般导入了奇经八脉之中。白蓦然暗暗咂舌道:“怎么回事,他明明不会内功,怎么身子里有一股这样深厚的内力?”
白蓦然岂会想到,那老儒生所赠的破书之中其实暗藏一门儒门正宗内功,白小七读过几遍,内功就已入门。后来他于梦中读过十几年,便是修炼了十几年的内功,内力之雄厚已然不在白蓦然之下。只是他徒有内力,却不明应用之法,就好像身子里住进了百万大军,却没有个指挥官。木洪英在他胸口打了一掌,凭他的内力本来不应该有什么大碍,只消调动一支军队来此抵御外敌便是。但他体内的内力没人指挥,猛地被人打中要害,竟全都跑来支援,将他的心脉牢牢包住,旁人的内力固然攻不进来,他自己的气血却也没法从心脉之中流出去了。所以脉搏呼吸全都停了下来,除了心中还有一丝热气,便与死了没什么两样。
若不是白蓦然及时发现,再过三两天的功夫,白小七心中热气彻底消散,也就真的死了。
此情此景,白蓦然固然是茫然无措,最为心焦之人其实还是白小七体内的灵霄。从白小七中掌昏厥开始,灵霄就已经进入到了白小七的识海之中,试图将他叫醒。但白小七并非是中毒喝醉之类,而是心血不济,属于因外力干涉而昏迷,灵霄虽能护住白小七灵台之中那一点清明,但也只能叫醒白小七的意识,却无法唤醒白小七的身体。
意识苏醒而身体不醒,极易造成灵肉分离,到时候虽然可以帮白小七以夺舍之类的方式再行寻找一个身躯,但抢来的身体终究不如原装的好用。
白蓦然确定白小七还没有死,就先用土石草草把白灵教弟子的尸体都给埋了,然后将白小七背在身上,往城里走去。他们来时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然而返程之时白蓦然虽然背着个人,却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皖宁城素有宵禁的规矩,城门早已紧闭,白蓦然带着白小七,无法跃过这三丈高的城墙。要是在城外等到开门,恐怕会贻误白小七治伤的时机,白蓦然略一思索,便把衣服撕成几个布条,将白小七牢牢缚在身上,以壁虎游墙功缓缓爬了上去。其实白蓦然的爬墙功夫极其一般,但心系白小七的生死,只好一步步稳扎稳打,手指几乎要磨出血来。
皖宁城中医馆林立,但白蓦然一时间只能想起李华一开的华一堂来,就背着白小七来到华一堂的门口,把门窗敲得砰砰作响。但凡医馆药馆,常有急病之人大半夜的来看病买药,因此睡得都不会很熟,白蓦然才敲得几下,就有两个童子过来给她开了门。
这两个童子认出白蓦然来,惊道:“先生先生,坏人又来了!”白蓦然不解间,就见到李华一从后堂中小跑出来道:“别听小孩子瞎说,这位少侠,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又找到我头上来了?”
白蓦然解下背后的白小七道:“先生,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李华一一见白小七,就知道他身受重伤,赶紧抢步上前为他把脉。手一搭上白小七的脉门,李华一陡然一惊道:“他已经死了,虽然刚死不久,但小老儿我也无回天之术。这位少侠,烦请你另请高明吧!”
白蓦然急忙道:“不是,他已经死了大半天了,但是胸口的热气一直不散。李先生,您再给看看。”李华一见白蓦然神情恳切,心道:“这小子怕不是受了刺激,发起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