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间又挑眉,“这法子笨啊!留人哪能用渡的,这不胡扯么!渡一辈子也留不住人家姑娘啊!”
释妄眯了眯眼,在火光撒出的阴影下,竟像是闭了眼一般,“可不就是一辈子么。释妄到死,都没能做到渡了她。他可不就是想错了么,心里想的是留下她,偏偏就要打着渡了她的名头,若是他肯说出一句别走,说不定就不是这样的结果。反弄到最后,两手空空。花澈怨他恨他,不仅没灭了满心的杀气,反倒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时雨抬头看释妄,“她怨什么?”
“任谁给关个几十年,心中都得怨!”
墨锦突然笑了,而后道,“你对那释妄有诸多不满,怎的就愿意帮他呢?”
释妄叹气,“同是天涯可怜人!”
时雨又迷糊了,问道,“帮他什么?”
释妄抬头看了一眼火光照不到的角落,混浊的眼中甚至多了一丝莹光,“帮他赎罪啊!他当年把花澈关进了长信宫灯里,借用的是大雄宝殿里的佛光。后来那佛光渐渐黯淡消释了,这清昭寺也甚少有人来了,长信宫灯的那个禁制,打不开了。他临死之前找到我,让我替他做完一件事,把花澈给渡了。”
时雨扶着怀里的连垚,给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之后才问释妄道,“怎么渡的?”
释妄想到这,叹了口气,“他也没说,我便想着,放了她,便是渡了她吧!于是我每逢十五便来这清昭寺里打扫一下,上几注香,勾得那残留下的佛光依附在那长信宫灯上。我算过了,差不多七七四十九天,这禁制就能开了。”
时雨和于无间同时抬头张望起来,“那长信宫灯竟然还在此处?”
释妄道,“在的,就在那片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释妄临死之前让我继承了他的法号,他希望那个把花澈渡了的人,依旧是释妄。”
时雨又问,“那这则非哪里来的?”
释妄披上已经差不多干透了的僧袍,缓缓道,“路边捡的。那日长信宫灯里的那位非吵着要见则非,我正好从路边捡了这个孩子回来,索性就一齐骗她了。释妄不是释妄,则非不是则非,渡化也非渡化,我其实有些可怜她了。”
“嘁!谁用你可怜了!”
那片黑暗中突然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沙哑到有些苍老,但又隐约带着几分独属于少女的尖锐。
墨锦笑了笑道,“看来正主出来了。”
于无间惊呼,“咦!可是花澈?那岂不是要完,咱们说的可都叫她听了个遍啊!”
时雨眨眨眼道,“露馅了,假释妄,假则非,全都露馅了!”
释妄笑笑,“无妨,本就是要与她说的,今天,便是第四十九日了。”
“外面的那个和尚,劝你最好趁我出来之前把名字改回去!这是一句警告!”
“好啊!我法号释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