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的木椅之上,皇天独自端坐。轻柔散开的黑色长发遮盖住了她冰冷晦暗的神色。
在这个时候,皇天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面对族人们的威严与高傲,也没有了面对亲人们时的柔和娇俏,更没有面对女儿时的慈爱。一种难以言诲的恶意与狠戾的气势,在她的身上弥漫开来。
“……太昊……哥哥……你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纯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令人心惊的狠色。
黑暗发亮的眼睛,带着一种冷血动物特有的冷酷。皇天明明是坐在窗边,半身被笼罩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却偏偏给人以一种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中一般的感觉。
皇天抬起头,目光盯着自己前方的某处,轻启双唇呢喃着。她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语气中带着那么一股子坚毅。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那就别怪我了……”
很多时候,自己对自己的了解,并不一定真正准确深入。
女娲知道自己深深恋慕着自己的哥哥伏羲,但其实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对伏羲的爱已经深沉到近乎偏执疯狂的地步。在分离神魂的时候,这股子偏执疯狂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带入了皇天的身上。
在女娲神志清醒的时候,因着力量的悬殊,皇天的思维受到女娲控制良多。
所以,在对待兄长太昊的时候,皇天所展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女娲对待伏羲的模式——天真娇俏的妹妹,依赖着成熟稳重的哥哥,一双眼睛里更多的是对哥哥的崇拜与钦慕。
而如今,远在锦绣天的女娲在神魂带伤的情况下悲恸呕血,以至于昏迷不醒,那真正属于皇天、或者是真正压抑在女娲内心深处的疯狂一面就展露出了它狰狞的头角。
“哥哥,你会后悔的。”
手指抚摸木椅的扶手,皇天语气笃定。太昊明明的拒绝已经彻底打碎了她最后的幻想,女娲的昏迷又释放出了她内心的阴暗,是以此时的皇天真正地放弃了和平解决自己对哥哥那份爱而不得的感情的希望。
她要她的哥哥,无论要她何种代价!
她爱上的、看上的,就必须是她的。如果得不到,那么,就毁掉——哪怕哥哥可能会恨她,皇天也在所不惜。因为,她一想到未来哥哥的目光可能会落在别人的身上,她就觉得自己嫉妒得好像要发疯一样。
垂下眸子,皇天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桌案,纤细指节轻轻在桌面上划过,以几不可闻地呢喃了一句。
“太昊氏……就从这里,开始吧。”
**
“她不让我去见宓娘……”
唇边带着苦涩的笑意,太昊微垂着眼眸,缓缓开口道:“而且,皇天她……我既然不愿与她成婚,那她就遵循洪荒的古老法则,将我抢过去。”
这边太昊话音未落,那边“啪”的一声脆响就在房间之中骤然响起。
细瓷杯盏被盛怒中的华胥一袖扫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没有为平日里珍爱的杯盏被摔碎而心疼,华胥柳眉微竖俏脸寒霜,微微侧首望着神色憔悴的太昊,寒声问道。“你妹妹,她真的那么?”
“……我也希望在这只是皇天一时的气话。”
用指尖轻揉着额角,太昊有些头疼地轻声道:“但是,不过三年的时间里,皇天已经兼并了十多个部族了,现在她带领族人陈兵明河河畔,随时可能会渡河进攻——母亲,孩儿知道您跟麒宴前辈不理族务许久,但是皇天她……”
接下来的话语太昊没有接着下去,因为无论是华胥还是麒宴,都很清楚皇天做了什么。
她——勾结了外人,连同九河以外的部族一起举兵,以皇天氏部落为支点,兼并九河部落的其他分支。
而皇天所勾结的外人,就是人类三大部族之一,有巢氏的两个分支。而这两个分支的部族族长,则是有巢氏族长离蒿的一儿一女,有巢氏哲琦与有巢氏烈月。
谁都不知道皇天是怎么服离蒿的,总而言之,在表面人看来,皇天就是不付出任何代价地动了有巢氏,派出哲琦与烈月,帮助她来攻打她自己的族人。
也正是因为明面上皇天并没有让自己的部落付出什么代价,才让华胥忍到现在没有对女儿出手。
毕竟,作为一名母亲,华胥心底对皇天还是存在着几分幻想的。她希望女儿心底还存在着同族情谊,尽早罢兵,让这一场同室操戈到此为止。
或者……从心底来讲,这也算是华胥的自欺欺人。
因为对于华胥来,今时今日她所见到的一切,是早在数年之前,她就已经预见到了的梦魇。
“华胥。”
坐在华胥对面的麒宴看出了她的不对。沉吟了一会儿,麒宴到底是看不得华胥脸上那痛苦而纠结的神情,从而开腔唤道。
“……麒宴?”被麒宴从自己的世界中唤醒,华胥心中一动,带着三分感激七分怔然的神情望向麒宴。
“你不理族务已久,这种事情……就不要出面了。”
把玩着自己纤细修长的指甲,麒宴微垂眼睫,收回刚刚落在华胥身上的目光,没有再看华胥,只是以一种淡漠的声音如是道:“起来皇天那孩子也是我从看着长大的,现在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就由我跟太昊走一趟吧。”
到这里,可能是怕华胥再什么,麒宴又添加了一句。“再者,就以你娇宠皇天的一贯作风,就算你去了,恐怕也无济于事。我得没错吧。”
“……”听得麒宴如此言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