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风泠泠,带着点湿润的草青气味,在阁楼里晕化开来,并且随着两个女子的交谈声而渐渐软化下来。
“那糟老头知道姐姐每月都会给他寄钱,这人就越发懒散了,你看看他……五六十的人了,就知道成天在赌坊酒肆鬼混,要不是染坊承着姐姐的情,早就让那老头卷铺盖走人了~~”
阁楼上,慎伊儿才刚刚起榻就衣,一脸倦意的在梳妆台前挽着发髻,不过由于头发过长,还是得身后的女子帮她梳理青丝,把它挽成漂亮的灵蛇髻,在铜镜中摇曳生姿。她伸手一边扶住发簪,一边又对着铜镜里的另一抹剪影说话,不过想来也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所以身后的女子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继续着给她将头发捋顺直了,脸上十分从容的样子。
她说,“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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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进把书斋那些孩子安抚完了后,就出书院找些劳力来给他挖个小型的冷藏库,等明天李才女把冰块运过来后,就有个地方囤积了。
而明德斋里的孩子又继续制版活字模,只是手上实在生疏,不是拣错字了,就是油墨涂糊了,反正什么离谱的错误都能出现。也幸好苏进在这方面看得开,倒没想过一步登天的好事砸在自己头上,所以也是给这些孩子一个尽量宽松的环境,自然就没必要像个老师似的整天盯梢,反正基本的东西都教了,细节方面就得靠他们自己摸索了。他觉得这样挺好,而那些孩子也挺自觉,虽然他不在,但也是在学斋里面轮换着拣字诵稿,毫不懈怠。
不过……总会有那么几个调皮的在偷懒。
“灵儿,你在写什么?”
旁边的孩子都在那儿抓耳挠腮的转轮拣字,不过靠门槛边的那个蝉髻短袄的女孩却在那儿低头划拉着东西。有不解的就探过脑袋看,发现这女孩儿拿着苏进给他们做的“铅笔”在写字,虽然不好看,但也是比较工整了。
“额……”
那扎着直辫的男孩咬着手指支吾着女孩写的东西,“从前,有个孩子的名字叫马……呃、空了一格,父亲母亲早就死了,靠他自己打……继续空格……为生,他从小喜欢学画,可是他连一只笔都没有!”男孩瞄了一段后,心里嘀咕着,这不是先生刚刚给他们讲的那个叫什么神笔马良的故事么……不过他还是问。
“灵儿,你在写什么?”
“还能写什么,当然是先生刚才说的故事啊~~”,“你写这干什么?”他不解。
“我回去讲给我弟弟听啊~~”她很是理所当然,“我弟弟可喜欢听故事了,不过我怕我回去就忘了,所以现在先记下来。”
她嚼着铅笔帽直嘟囔,好多字不会写~~先生也出去了……正在这当儿,门廊外忽然传来女人清细的交谈声。
“姐姐以前在这书院呆过吗?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你也没有问我啊。”
“……”好无赖。
明德斋里的这帮孩子听到声音,纷纷扒在窗沿往廊外瞧,因为书院下午是没有人来的,所以突然出现人声,当然是让他们新奇了。
这外头两个散步的,不是别人,就是阁楼里的两位。由于下午看这书院草坪上没有人,所以慎伊儿这古灵jing就拉着女子过来散心,反正这西面围护拆了很大的口子,走过来也是顺当的很。
“那群魂淡现在是不把蹴鞠往院子里踢了……”
两个女人边走边说着。
“那不是挺好。”
“好什么好!”她气急败坏的,“现在一大清早的就在下边踢球,砰砰砰的、吵的人睡不安生。”
慎伊儿每天早上都要赖很久的床,尤其是来了女子这边阁楼,对于时辰就更没有概念了,经常是睡过i晒三竿,所以了……这也是她喜欢赖着这里的一个原因。只是……如今这样的好作息却被那几个二愣子打乱了,每天鸡子一打鸣儿,阁楼下头也跟着传来砰砰砰的踢球声,由于清早少人走动,所以这声音就更为刺耳了,直把她吵得在绣榻上打滚。
一想到这些,她就恨得只龇牙,此时心情正不爽着呢,忽然瞥见这旁边学斋的窗格子那儿有几双贼眉鼠眼望过来。定睛一看,不就是那群被她吓破胆小屁孩么……
“看什么呢!”
她插腰一吼,顿时把那些孩子吓了回去,“嘭嘭嘭”的一扇扇窗格子被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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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慎伊儿来说,欺负欺负这些小孩子还是挺有趣的,最起码能从他们身上找回自己不常有的长辈角se。
“这都什么呢?”
灵儿案面上那些鬼画符的毛边被拿在了慎伊儿手里,她翻了几页就笑了出来,字烂就不说了,而且这都什么文章?中间还这么多空格?是填字游戏吗?
她把眼前小女孩的脸拉成了横肉饼,“你们先生就教你们这些?”
她在这边和孩子逗着玩,而与她同行的女子倒是询问起了斋里的五尊活字板韵轮。确实是没见过的新鲜东西,在得知是用来制活字后,就不去评价了。
“姐姐,这个……‘良’这个字是怎么写的?”
那个叫灵儿的小女孩挣脱了慎少女的魔爪,捏着铅笔和毛边递到女子面前,她睁着澄鲜的大眼睛望着女子。
对她而言,这女子显然要比那慎魔女和善。小孩不懂那些人际间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