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渔头终日钓鱼,除了和费老爷对棋,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大樵更是几日都难得吭声,哑巴一般。所以正值十四五岁的少年黄瞳儿在家也颇为寡言,只有离开家才稍微有点少年人的性子。据说刚到绣水城时家里突然来了一只虎皮黄猫,可能因为同是金黄竖瞳的缘故,少年自小就喜爱得紧,阿爷阿爹都沉默少言,就天天与黄猫说话:
“阿喵啊,不知阿爷今天钓着鱼没,不然你就有口福了。”
“阿喵啊,药铺那个小药童话真多,嘴碎得象个婆娘一样。”
“阿喵啊,隔壁嬢嬢走起路来好象扭得更厉害了……”
鱼啊虾啊肉啊都省着给他的阿喵,几年下来黄猫成了肥猫,因为肥便愈发显得懒了,走到哪少年不是抱怀里就是放在肩头。而十五岁的少年自己则瘦得象根河边的芦苇,风稍微大点就能折断的那种。
人若是寡言,就会多思,正因为多思,黄瞳儿显得比同龄人成熟些,或是,古怪些。
此时,少年黄瞳儿姿势很不雅地蹲在药铺后院里,屁股帖着小腿,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仰头对着天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院子晒满了他刚刚洗好切好的山药。几只不长眼的山蜂嗡嗡围着山药盘旋,少年捏起脚边一根竹枝,凝了凝双瞳,随手抽去,一只山蜂应声而落,手起手落不等山蜂反应过来,便纷纷被抽碎了翅膀,只是抽碎了它们的翅膀。
少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能力,从何而来。只知道只要自己凝神注目,这世间一切便都慢了下来……所有的人和物,或是吹过的风,在他眼里都缓慢无比,有迹可寻。便是飞过的苍蝇他也能轻易地捏住翅膀。他不敢在人前显露,也从不曾向少言的阿爹阿爷说起,知道的,只有身边的肥猫。
“阿喵啊,这绣春城真是太平得紧,无聊得紧啊,若一辈子窝在这的话,那人生可真是寂寞啊……”
少年长叹道,扭头看看身边趴着晒太阳的肥猫,见对方并没有理他,只是动了动猫爪子以便让脑袋靠得更舒服些,便恨恨地甩掉竹枝:
“对猫弹琴,朽猫不可教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