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太医根据自己这些日子涉猎的有关孕妇知识,总结言道:“原本丰盈妇人,怀孕之后越发要主意饮食清淡,多运动,夜晚尽量少吃东东西,特别是甜食。因为,过多甜食容易诱发母体肥胖,胎儿肥硕,按照微臣目前所知,至少会因此造成生产艰难。娘娘大约知道,一般来说,民间产妇生产要比贵妇生产容易得多,这便是穷人家孕妇必须日日操劳之故,操劳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孕妇本身体质强健,不会虚胖,二来是,孕妇劳作,孩子不会肥硕巨大。”
不得不说小王太医是个尽职责的太医,得到迎春暗示,出宫很做了些功课。
最后小王太医又道:“微臣没有医案,但是,从前曾经听过一件案例,有一个婆婆嫌弃媳妇出身太低,配不上自己进士儿子,故而,采取非常手腕,明面上说是心疼儿媳妇,日日给媳妇大鱼大肉,晚间,甜品堆积,这个媳妇也是清苦出身,不知婆婆毒计,反是欣然接受,最后,十月临盆,孩子太过巨大,媳妇嚎了三天三夜,最终......”
最总结果怎样,大家心知肚明。
元春闻言面色铁青:“最终怎么判?”
小王太医道:“娘家怀疑婆婆治死了媳妇,稳婆检验,却并无痕迹,只是看出来产妇太过肥胖,一双腿子大象腿似的,胎儿也太过肥硕,且浑身茄紫,最终,断定是产妇自己贪吃,造成胎儿过大难产。女方最终也只有不了了之。”
但是,这件案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猫腻,因为这个婆婆原本就是个恶婆婆,怎么那般大房,任由媳妇胡吃海喝,必定是另有肚肠,只是这种事情无凭无据,难以定论。只可怜那个孕妇和他未出世的孩子了。
元春浑身一阵乱颤,她自己饮食她知道,这些日子吃过什么也一清二楚。
迎春握住元春手腕,故作轻松一笑:“哎哟,没想到一个看似不打紧的肥胖竟然惹出这等事情。姐姐,既然小王太医这般深入浅出分析利弊,姐姐这甜品爱好还是暂时忍了吧。”
元春额首:“等下妹妹吩咐抱琴一声,今晚起,不再上甜点了。”
迎春一笑:“正要跟姐姐报备,就在刚才,抱琴从台阶跌落,擦伤了面颊,只怕会留下疤痕,今后不能再伺候了,姐姐可有信得过的人替代抱琴啊?”
元春愕然:“不能伺候了,这般严重?”
迎春额首。
元春鼻翼急速扇动,眼眸之中精光一闪,然后眼眸微微一眯,旋即摇头:“不用了,抱琴的名额留着,替紫墨为承乾宫掌事姑姑,二妹妹,你那个綉橘最是细心,借给姐姐一用可好?”
迎春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姐姐看得上是她的福气!”
迎春其实也有派遣自己身边之人照应元春想法,只是怕元春多想,是故没提,远处你自己主动提出,正是一双两好了,迎春跟着太后出行,不可能将延禧宫所有人等一起带走,綉橘能够留在承乾宫,一来可以照顾元春,二来,延禧宫有事,有綉橘出入承乾宫,求助元春也快捷。
这一晚间,迎春从宁寿宫归来,陪着元春闲聊几句,预备辞别,却别元春拦住了:“二妹妹,抱琴可是有何不妥?”
迎春很怕元春受不得打击,故而不敢告诉她实情,忙着笑道:“哪里有什么不妥呢,真是跌伤了,不信,我叫了她来让你瞧瞧?”
元春眼眸微微一眯,额首:“她跟了我足足十三年了。”
迎春额首:“这个我知道,不过,这宫里容不得破相之人,抱琴只怕是留不住了,姐姐既然舍不得她,大不了赏赐她一笔钱财,放她各自由身份,让她投奔她叔叔去吧,我约莫听说过,她叔叔把自己小儿子过继给了抱琴老子,抱琴知道了必定欢喜的紧!”
元春闻言,眼眸蓦地一冷,对于忍心揣测,元春相对于迎春那是老祖宗了,迎春这话一出,元春已经猜测了不下五中可能了。
其中每一可能都是一种抱琴背叛她的理由。元春跟迎春想法大不相同,越是如此,她越发决定要留下抱琴,设法治好她的面颊伤痕。
不过,对于迎春来说,提起了元春这个雌服许久的雌虎惊觉,也算是达到了目标了。
至于元春拒绝替换抱琴是何等心思,迎春有些猜不出来,也不想费神去猜测。
迎春没有时间猜测这等小事儿,这日已经是除夕夜了。
这一日贾母带着邢夫人凤姐进宫来朝贺,在宁寿宫叩拜,然后获得赏赐,再赐宴之后,贾母被允许前往承乾宫拜见贤贵妃。
因为元春身子丰盈,肚子老大看着揪心,皇帝跟太后娘娘生恐她出了意外,格外恩赐承乾宫一桌子上等席面,叫她自己个在承乾宫安安静静过年,充老大。
席间,太上皇,太后娘娘,皇帝,皇后娘娘先后派人赏赐八道菜肴给承乾宫贤贵妃娘娘,承乾宫贤贵妃这一晚成了宫中最耀眼的风云人物了。
只把淑妃惠妃还有跟元春平级丽贵妃这些个有资格跟元春比肩老人儿,气得差点咬断了牙槽子。
今夜晚,紫禁城帝王与民同乐,紫禁城整夜不宵禁。
贾母凤姐邢夫人三人再次进了承乾宫,这一次,元春态度跟之前腊月二十五日态度,有了天差地别。
贾母尚未摆拜下去,元春已经吩咐:“免礼,快些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