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闻言,面上有些挂不住,心中又恼又羞,气急不已。却也知道迎春言之有理,她虽然腹有诗书,却诡辩无词,一时间,一张粉面之上,青白变换不定,兼之她那犀利得眼神,隐隐间竟露出狰狞之色。

迎春见之愕然,止不住一阵肝颤。

这种神情,迎春曾经在王氏脸上看见过,那时候,贾琏正逼着她吐出贪墨银钱,否则就要闹上京兆衙门。

贾琏当时就是用元春前程威胁王氏,试问拥有一个伙同奴才盗窃大伯父钱财的母亲,元春有什么前途可言?

那时候王氏便露出这般青紫面色,凶狠的眼神。

迎春只觉得浑身寒毛噼里啪啦一个个竖立起来,背心一阵冰凉。惊吓之下,迎春顿时惊觉,自己的话触动了云春心中底线了。

同时,在这电石火花之间,迎春认清了一个形式,元春跟自己不是一般姐妹,也不是自己寝室里讨论时装同学,可以言语无忌,元春这人曾经是皇帝皇后手里暗器。

瞬间,迎春但觉一把寒光凛冽刀锋直逼眉宇,这种感觉十分不妙。况且,自己眼下还要依仗元春生存,岂能得罪与她。

迎春屏住呼吸,心里暗自思忖补救之法,决不能叫元春因此嫉恨自己,甚至狠下心肠解决自己。

迎春暗暗咬唇,眼眸一转,蓦地想起自己这一阵子的暗中运作,顿时舒了口气。稳稳神,顺顺气,迎春故作不知元春已恼,轻轻一笑,将手轻轻凌空覆在元春腹部:“姐姐,你说,这里会不会已经住了小侄子呢?”

元春闻言微愕,抬眸瞧见迎春清澈的眸子,欢快的笑颜,恰如一道冬日阳光一般温暖了元春眼睛,这一股阳春般温暖直透元春心房,瞬间驱散她心头阴鸷。

元春心神一松,勾唇浅笑,抬手按按鬓角,暗嗔自己想多了。在这宫中,自己连妹妹也要防范猜疑,这日子如何过府法?

笑意染上染上元春粉颊,小心翼翼按了下平坦的腹部,想着这里或许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生命正在要发芽,元春心底一阵温暖。

再仰头,元春已经是满脸娇羞向往:“我已经甘冒惑主罪名,挽留圣上七日了,但愿妹妹玉口直断,叫我得个皇儿!”

迎春轻笑,将手附在元春手上:“皇儿一定会有的。”

此刻,迎春先开花后结果这话也不敢说了,心里只求送子娘娘,千万莫送错,一定要送个带把儿的小子来哟。

随后,姐妹相处氛围正常起来。

可是,元春话题还是围绕着省亲打转儿:“妹妹你说,老太太太太得信儿会怎么做呢?”

迎春一笑,想起丽妃与皇后这两个风向标来,顿时有了主意:“姐姐,您想想,这宫里谁最得意,靠山最硬呢?”

元春勾唇间已经读懂了迎春眼神:“妹妹是说丽妃与周美人?”

迎春额首:“周美人是淑妃表亲,她又依附淑妃生存,淑妃必定不会叫她有损伤。必定会动用一切力量,摸清楚皇上意图。还有,在这宫里,还有谁比太后娘娘更加了解皇帝心思?

所以,咱们预先不动,只等着看丽妃跟淑妃动静,若是她们动了,说明这事儿可行,若是她们不动,说明这事儿不简单。“

元春有些懊恼:“妹妹这话甚是有理,只是,昨夜晚我已经试探过皇帝,虽未明说我想要省亲,可是皇帝那么聪明。“

迎春凝眸按自思忖,旋即一笑,低声道:“这才正好呢,姐姐入宫十年,想要回家探亲才是正常之举,若是您冷冰冰无所触动,皇帝必定觉得姐姐您太过镇静,装腔作势不是真性情呢。反是姐姐心念省亲,又不敢直言,或者因为府里银钱不凑手而难以成行,圣上说不得会越发怜惜姐姐呢。须知,咱们荣府可是给圣上追债带了好头,开辟了一条新路呢。却王家舅老爷这些日追债如火如荼,据说二千万目标只剩下几百万缺口了,皇上高兴的紧呢。”

这些道理元春其实要比迎春想得透彻,只是身在其中,难免一时糊涂想不到罢了。

迎春说着话心头蓦的一动:“姐姐您说,倘若丽妃周美人日日捧着个肚子上咱们宫里来显摆,姐姐您是什么心情?”

元春眼下就是这种待遇,每日请安必定要遇见淑妃蕙妃,见面便问元春脉息如何,可曾特别想吃什么,清晨又无作呕之感,啥啥的。看似多么关怀似的,实则,是拿话锥人,一针一针直淌血呢。

每每把元春气得心头一滩血,却还要笑颜以对。

元春亦嗔亦怒隐忍表情已经泄露了她心头隐痛与愤恨。

迎春适时抛出自己观念:“姐姐细想想那周美人,一个七品县令女儿,仗着肚子里龙胎,就敢蹬鼻子上脸跟姐姐仗腰子。

姐姐闹心不闹心?被人堵着门户显摆,咱们尚且气不忿,若换成圣上被人当面打脸,又是什么心情?“

元春脑子很快:“妹妹意思,圣上这里缺银子使用,不惜跟臣子翻脸讨债,臣子家里却金银如山,大兴土木,圣上必定要嫉恨?”

迎春见元春一语中的,十分畅快,跟聪明人说话,实在很轻松:“圣上如今想要励精图治却囊中羞涩,咱们后妃明明应该跟圣上共患难同呼吸,结果却罔顾圣上难处,一掷千金,圣上嫉恨不嫉恨说不上,心里不舒服是一定的。姐姐想一想沈万三,他就是因为钱太多爱显摆,族中触怒朱元璋,落得个家破人亡鬼唱歌下场。”

迎春这是暗示元春,别以为圣上如今睡在承乾宫,就以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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