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郡王虽然气势逼人,徐志钦也在官场打滚多年,靠着嘴巴利索一路升到正二品大员,可怜嘴上功夫犀利。

兼之今日成败,攸关徐家生死存亡,莫说徐志钦自诩高才,即便力有不逮,他徐志钦硬着头皮也要顶上。

徐志钦心里十分清楚,一旦徐家嫡枝徐国公府坏了事儿,徐家其他人什么也不是了。他这个依附公府发达的侧枝骄子,瞬间就会光环不再,成为众矢之的。纵然他再是清白如水,为官清廉,在那些官油子手里,也走不了三个回合就会被坑死。

况且,即便他现在回头,即刻跟嫡枝划清界限也来不及了。

不说徐家这些年诛灭多少异己,就是他自己,这些年未必就清廉如水,否则,他一个清水衙门的清水官儿,也住不起五进的大宅子,还有满府穿金戴银的太太小姐,也不是一个清水官儿养得起。

公正的事情或许做过一些,要说公正无私,那就更谈不上了,他享受了徐家资源,就要维护徐家嫡枝的利益,整到过许多世家清贵,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之人不在少数。索性拼上身家性命,舍命一战,赢了,则继续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输了,也雁过留声,博一个铁骨铮铮站着死!

为此,他是有能力要上,没有能力,掂着脚跟也要跟北静郡王斗一斗。

且这徐志钦自有一番书生意气,他自以为君王德亏不假,贾迎春狐媚实事,他以为身为读书人,不能坐视君王失德,社稷蒙尘。他还以为,匡扶君王得失乃读书人之本等。

他讨伐狐媚外道,是为清君侧,为了社稷安宁,为天下黎民计。

是故,徐志钦摆出舍生忘死的忠贞之势,手举芴板,怒发账目,大义凛然,振振有词,慷慨激扬。

这厮也做了些准备,或者说,徐家一直暗暗记着皇家的账呢。

徐志钦一一列举后宫这几年的大小祸事儿。从之前被贬斥的丽贵妃,惠妃,淑妃,说起,只说到落胎的周婕妤,张宝林,钟宝林,甚至于皇长子妃傅瑾瑜的落胎,都被徐家算到贾元春头上。

这是明明白白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初丽贵妃倒霉是皇后亲手所办,淑妃惠妃周婕妤的倒霉更是与皇后若不了干系。如今倒好,贼喊捉贼,一切罪恶都是贾迎春了。

皇后倒成了无辜之人了。

乾元帝气得冷笑声声,龇目欲裂:好个姓徐的,胆子够粗,这是把所有人当成傻瓜呢,这是想学吕不韦把持朝政,还是想学赵高指鹿为马呢?

乾元帝这里咬碎一口钢牙,恨不得生吃了徐家人,朕给徐家拉着遮羞布呢,不要脸的玩意儿,这是赤条条的玩拼命,不要脸又不要命啊!

三位御史既然出列,说明已经上了徐家贼船了,如今伸头是死,缩头也是个死。他们倒是硬气,三人磕头如捣:“左都御史所言甚是,妖孽不除,国将不国啊!”

三位御史大人异口同声,唱戏一般嚎啕大哭,勒逼乾元帝,叫他不要为妖妃所惑,铲除贾氏姐妹,正本清源,还后宫一片清明祥和。

随后,徐家儿女亲家,翰林院大学士杜仲,翰林院讲读学士杨琨二人出列跪倒,口称附议。

杨琨跟徐家无亲,却是杨瑾瑜之父。杨家上下从开始责怪杨瑾瑜胆大妄为,到如今,且吧杨瑾瑜的败落加注到贾氏姐妹身上了。

杨琨不仅附议,还顺手把德妃娘娘贾迎春给弹劾了。杨琨声泪俱下,备述贾迎春面善心恶,嘴甜心苦,两面三刀,栽赃嫁祸,残害嫔妃。并列举例证,当初杨婕妤原本好好地作者宫妃,去了一趟碧云寺就犯下忤逆太后娘娘之罪。杨琨力争自家女儿幼承庭训,礼仪恭顺。

所以,杨琨大胆推测,当日碧云寺之祸,必是被贾迎春设计陷害。

之前,徐志钦所言元春依附皇后,最终反噬皇后,他不知道如何辩解,他实在不知道啊。再者他嘴笨,平日在家里连凤姐他也搞不赢,何况靠嘴巴子吃饭的御史大人呢。

待他想到一字半句,刚要张口强辩,已经被北静郡王抢了先。

贾琏听了,直觉痛快。心里想着,哎哟,徐老贼,这回没话说了吧。

没想到,徐志钦一张嘴巴又板正回去了,而且辞费滔滔,把帝王家事如数珍宝。

贾琏顿时傻眼了,这些事情,他是一丝儿不闻,一点也不懂得。

不过,他相信迎春元春不是狠毒之人,不过梗着脖子,手指戳着对方眼窝子嚷嚷。

“老贼,你休要信口胡沁!”

“诋毁娘娘,你好狗胆!”

“再敢胡言乱语,诋毁君父娘娘,爷我把你蛋黄子掏出来喂苍蝇!”

正经辩驳,他是一句没有!

及至杨琨开口,说起杨瑾瑜,贾琏顿时乐了,这个事儿他自始至终都知道啊。杨家也忒不要脸了,这宗伤风败俗的丫头,藏着掖着也来不及,他江干拿出来说嘴。

一个淫奔的丫头,哪怕你奔的皇上,那也是杨家家教有问题啊,你杨家女儿不水性,能出墙么?

贾琏忍不住扑哧一笑,冲着杨琨砸吧起嘴唇皮儿:“哎哟哟,好个书香门第,幼承庭训,真正乐死个人了。这可真是有做那啥又立牌坊,你也有脸!

“谁家幼承庭训的好女人,会巴巴的上赶着去追着男人跑呢?杨翰林啊,枉费读圣贤书,却行此下作事,巴巴的把亲生姑娘送去跟人野合,为的不过是求前程。哈,好人品,好家教!”

贾琏笑嘻嘻冲着杨琨勾腰拱手:“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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