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妖界当晚被“妖界可靠小道消息”和炸了一晚上的黑道烟花轮番搅得风声鹤唳,第二天一大早,扶摇城城主墨心一纸告示即刻明正视听。
告示称:妖历九百九十年七月七日,天裂妖兽趁夜动乱微云峰,三大妖王联手击退天裂妖兽,绯月阁阁主重伤,下落不明,微云峰数百妖精遇难。为藉在此役中顽强奋战,英勇丧生的亡灵,东方妖界从即日起斋戒七天,每年此日设为东方妖界忌日,微云峰从此封山,立碑为铭,血字为刻,封为圣地……
此告示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四方妖界震惊,扶摇城更是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的悲恸之中,相互讨论最多的不是天裂妖兽就是绯月阁阁主行踪不明的去向。
一周之后荡为焦土的微云峰立起一座高耸入云的石碑,汤汤血字刻铭:“微云之下,裒时之对。”
秦梦宇摇着手中的折扇,听墨心情真意切朗读自己写的祭文,看着哀哭不绝的众妖,略微低下头,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笑。
封山祭奠仪式完毕,秦梦宇和墨心坐在同一顶轿子里回扶摇城,看着一脸愁容的墨心,他劝慰道:“逝者已矣,大哥不用太过自责。”
此言像是一剂猛毒,墨心听得面色发苦,摇头叹息:“你看看你和怀焰干的这事,早知如此,真不该同意你俩的馊主意。”
秦梦宇缓缓收起折扇,抬起头眼中一片云淡风轻:“怎么?事到如今,大哥莫非是后悔了?”
轿撵外丝竹声如诉如泣,苦涩的烟焦味犹存,墨心猛地攥紧拳头看向秦梦宇,眼中血丝阡陌。
秦梦宇将这份狼狈尽收眼底,故作庄重沉声说:“虽然代价是惨痛了点,可也要恭喜大哥得偿所愿。”
墨心一顿,得偿所愿?
这话何其咄咄逼人,锋利如刃,一击见血。
墨心哑声说:“这可是几百个生命,我们联手明明能挡住那雷,击退那天裂妖兽,就算没做到,最后也该及时收回豹符,不放他们出城,也就不会……”
“事发突然,你我都没料到怀焰真会痛下杀手,错不在大哥。”秦梦宇轻声打断墨心,宽慰似的按住他的肩膀,“况且,就算这些妖精侥幸活下来,那晚的场面你也见到了,大哥连五星偃月阵都开了,他们不但不领你的情,最后拼死效命的,还是他们的绯月阁阁主,这种愚忠之人,不要也罢。”
墨心蹙眉沉默,想起霓虹一声令下,众妖为尘染奋不顾身的场景,历历在目。
秦梦宇又说:“我看这个结果就很好,大哥声望更胜从前,怀焰把尘染带回雪梦山,远离东方妖界……”
“行了,不要再说了!”墨心挥开那只略有分量的手,脸上泛起无地自容的羞愧,“我只是在想也许能有其它更加周全的法子。”
“大哥若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妨想成……”秦梦宇顿了顿,用手指轻敲着自己的折扇,“天意如此。”
墨心忽地一拳头捶向膝盖,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想我墨心自诩光明磊落,如今居然要用一句‘天意如此’来掩盖是非。”
“大哥未免太过心慈手软。”秦梦宇一字一句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墨心避开秦梦宇的眼睛,反反复复不断低语,就像要将这番话咀嚼进肚子里。
但他此刻的表情是茫然的,仿佛一句“天意如此”就把他的豪情伟岸抽成一根干瘪的咸菜,夹杂在良心和权欲之间,单薄憔悴,直白白亮在秦梦宇眼里,有些做作可笑。
秦梦宇掩饰住嘴角的不屑,缓声说:“大哥别忘了,你一直都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东方妖界之王,我百年之前重伤,南方妖界的事就是你在管理,怀焰也无心权利,现如今妖界只剩下一个龙蛇混杂的西方,个个唯利是图,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要你愿意,不日之后,定会是全妖界独一无二的王。”
有些人天生适合做佞臣,说出来的话并不全然颠倒黑白,往往九真一假,能耐在于“九真”十分入耳,“一假”还极具蛊惑性,不由得被他牵着走,就像此刻的秦梦宇。
墨心揉着额角聆听,渐渐地,脸上茫然之色退去,又恢复到以往的坚韧刚毅。
狐王即刻乘胜追击:“况且,无论是否和天裂妖兽扯上关系,事实证明尘染和太行教一直有勾结,性情再寡淡,她的存在确实太碍眼了,防范未然无可厚非,况且为了实现全世间的和平,牺牲一点,也不算什么。”
微风卷动轿帘,适时飘进来一片焦叶,墨心用手捏碎,看着烟黑的指尖忽然问:“梦宇,你帮怀焰得到尘染,帮我得到这‘独一无二’,那你呢,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秦梦宇面沉如水,云淡风轻说:“大哥不用操心,我想要的,早晚会得到。”
墨心想追问,临了,一句“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权力之下,谁没点私心呢?
墨心想到那个身着白衫的倾国倾城,看似淡漠独立,几乎没有一点私心,可妖界再大,东方妖王再忠义仁慈,一丝纯白,如此肮脏乱世,容不下。
墨心自嘲般摇摇头,索性换了个话题:“怀焰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他做事真是一点后果不顾,前因后果一点交代也没有,说走就走,雪梦山说封就封。”
秦梦宇用扇子一敲脑袋:“差点忘了,怀焰昨天给我传过信。”
墨心扬眉:“他说什么?”
秦梦宇:“还能说什么,让我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