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轩与明珠趁着外面惊马带来的暂时骚乱,避开人群,潜入了那个类似校场的地方,这时候外面的哄闹还没能安静下来。两人都觉得进来这里着实不容易,不过运气却也不错,最起码在将要打退堂鼓的时候有这么一个路人来“帮衬”一把,能让自己顺利进来,不得不承认运气这个东西。
不过,至于稍后两人如何出去,一时间都没有细想,毕竟现在能从这些被俘的金兵身上找到些许公主的线索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并且明珠也有自己的打算,事后就算是找不到机会安然离开的话,干脆就直接冲出去,大不了再杀几个人,她与李文轩在西夏军的军中被上千人围攻的场面都见识过了,这区区几十号人确实是不在话下,两人如今就算是与他们正面冲突,想要避开这几十个只有一身蛮力的汉子,还是完全有把握的,只要随后跑的远一些,将这些守卫甩下之后再悄悄的折返回住处,想来克烈部也很难将这件事情想到自己这两个商人身上,多半还要与那位失踪的野台搭上关系。
过了栅栏,中间只一大块空地,后面是许多凌乱的杂物,绕过这些杂物,便能看到前面有几顶帐篷,不过李文轩上前查探之后,才发现帐篷中是空的,而且其中尘烟很多,想来是放置许久不用的。
此时明珠咬牙切齿的伸手向帐篷后面指了一下。李文轩顺着明珠所示看了过去,只见帐篷的后面有几十根木桩,其中一些木桩上面都绑着人,一共有十几个,其中几个人便是之前李文轩与明珠见到的被作为奴隶贩卖,最终却没能卖出去的金兵。
李文轩轻轻抚了抚明珠的后背,叫她不要心急,随后自己上前,却不着急现身,只轻声说道:“各位兄弟,你们千万不要出声,外面有许多克烈部的看守,我是自己人!”
那些金兵的双脚被紧紧的绑在木桩子的底端,双手则是被反扣到背后,绕在了木桩的另一端,然后两手腕牢牢绑住,而且脖子上面还有一道绳索,被绑着的人双腿不能弯曲,蹲不下去,必须以一个半蹲半立的姿势保持着,并且脑袋也必须一直抬着,稍微一低头,便会被绳索勒住脖子。
这些平素甚是勇猛的金兵被绑在木桩上,几乎没有一刻时间是可以让身体放松的,每日只有在困极的时候,才能稍微比上一会眼,但随后就要被脖子上的绳索勒得醒来,这些金兵在连日的这般折腾之下,身体都极虚弱,并且这样的折磨下,每个人尽管心力憔悴,连提刀的力气都用不出来,但是身上却不会有半点的伤痕,完全不影响将如后他们当做奴隶出售,也算是克烈部的人“用心良苦”了。
此时这些金兵都是半睡半醒中,朦朦胧胧的,最虚弱的几人甚至有些神志不清,忽然似乎听到有人在跟他们说话,起初还都以为是幻觉,但是稍后便感觉到这声音来的真切,当即有人下意识的问道:“谁……”
李文轩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边,害怕他们一时激动,说话声音太高,惊动了外面的守卫,随后这才走到跟前,凝视这些金兵片刻,然后向着这些被绑在木桩上的金兵团团一揖,随后道:“在下李文轩,诸位这些日子受苦了,李某身为一军之将,诸位今日之祸,全是李某一人之责!”
此时明珠已经悄然走到了李文轩旁边,在他身后略微靠右的地方站着,显得亲密,却又不张扬,倒像是李文轩的一个护卫。在李文轩向这些被俘的金兵致歉说话的时候,明珠不由得觉得有些诧异,特别是李文轩还说这些都是他的责任,叫明珠心中颇有几分感触。
金国人也是草原部族起家,随后征战四方建邦立国,在占领了宋国的不少北方疆土之后,尽管在民俗上已经有些渐渐被同化的趋势,但骨子里的彪悍本性还在,那便是向来只尊敬勇士,对于战败者,特别是没有战死,而被俘虏的士兵,向来最是看不起,明珠尽管也同情这些被俘的士兵,但是明珠更多的是恨克烈部的人,对于这些被俘的士兵,心中仍隐隐觉得,他们当初或许应该战死,而不是苟延馋喘,被人戏弄侮辱,也叫大金国蒙羞。
但是李文轩面对这些做了俘虏的人如此曲节,却是跟金国人的作风完全相悖,并且就算是在宋朝那边的武将,大抵上也不会一些俘虏做这种事情,如果今日这里的不是李文轩,而是其他的哪位军中武将的话,明珠可能会认为他是故意要收买这些被俘金兵的人心,但是对李文轩,明珠肯定他不会有这番心思,并且那些话也一定是出于他的真心,至于为何,那便是李文轩没有真正的受过军中那种胜败荣辱的熏陶的缘故了,尽管上过战场,尽管他杀过人,却没被军中的规矩教条捆绑,依然守着他那颗未变的本心。
明珠心中忽的有点高兴,自己愿意跟了他,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毕竟身边太多人都是杀伐决断惯了的,尽管很多人对自己都很好,但是却没有像李文轩这么有人情味的,明珠原本只是静静的站在李文轩身后,随后想了想,想到了宋人经常说的夫唱妇随什么的,尽管嘴上没说话,却也学着李文轩的样子向这些金兵揖礼。
这些被俘的金兵起先还没缓过神来,听到李文轩的名字后都是一愣,这些士兵中有些人是见过李文轩的,并且也知道这位将军的名号,和他曾经出的风头,尽管他的将军职衔来的有点突兀,并且还在楚州和自己打过仗,不过心中却没有不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