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季瑄摊在车上,百无聊赖地对着车顶翻了个白眼。

他实在是无聊很长时间了。作为一个知县,他绝对不能说想要破大案子,但是凭着内心的想法:他绝对不想天天到周边的乡村去帮绝望的大娘找丢了的三只鸡啊。

唔,真的是超级没有意思啊!去就去了,不让他说,翻个白眼总是可以的吧?

这会儿钟铠驾着驴车,对,驴车,因为新余县这边吧,马少。官府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们三个骑过来的那三匹马了。

哦,这边的气候还不一样,那三匹马也算是尽忠职守了,带着他们翻山越岭跑了很远的路。好容易安定下来,被味道不同的草料和差了很多的天气刺激得病了一场。

好容易养得差不多了,不过看着它们憔悴的眼神,齐季瑄到底没忍心让它们拉车,好歹马是自家表哥帮着挑的,不仅贵重,还有些情感纪念的意义在。

他差人拉辆车过来,结果人家问他:“大人,您是坐牛车还是驴车啊?”

“就这两个?”

“是啊,咱们府里头没有买骡子。”

就见到了这只蠢驴子。

作为一个下定决心要好好做父母官的刚刚上任的小官员,齐季瑄有着满腔满脑的抱负等待施展。他出生富贵,并不想和小民争利,首先要做的就是清廉。当然,要做个好官,勤快也是需要的。

那只有驴子,齐季瑄也不能嫌弃;有人报官丢了三只鸡,齐季瑄也还是要去找啊。

而且,说句实在的,他也没别的事能做啊。不是他不想做事情:第一,没什么案子找上门来啊,他不能求着人家犯事吧;第二,想做点常规的,处理好县里的事务——没钱啊。

他穷啊,刚刚上任没有束脩,就要给林府的少爷、小姐还有表少爷送谢礼,他才刚刚上任好不好,自己赚的银子,连一厘都没有。

还得是从家里带出来的。

就没有更惨的啦!

想他齐季瑄离家的时候那是趾高气昂地,就跟他爹他娘他大哥他二哥拍着胸脯说了,以后自然有他一番天地,他们今时今日阻止他做这做那,往后都得后悔的。

首先第一件,他总能够靠着自己自立起来,成为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人。要顶门立户,肯定得有一份家财。

他自认为聪明得很——不盘剥百姓,不贪赃枉法,那也能拿到钱!

结果呢还没开始,就已经花了许多,还好家里比较富贵。

不然,他还真送不出好东西去。两个少爷的还好说,齐季瑄出生名门,出门的时候家里各种珍品、金银都是备下了的,把自己的私物挑两样好的送过去,这就很不错了。

给林殊夏的礼物可就为难他了。

齐季瑄这个时候挺穷的,新上任嘛。

新余县也不是富庶的地方,人人都没钱,自然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他娘绝对没想过齐季瑄能在任上把媳妇给找了,所以没给他备上嫁妆上路,翻了许久的行囊,一点姑娘家的东西都没看见。

他忍痛想要卖当两件东西去给林殊夏买个女孩儿家的首饰,真去首饰铺子一看,都粗笨得很。

唯一就看中了一支钗,金丝掐成的,镶了翡翠在上面,看上去好似真的有三两只翠鸟在枝头闹腾着。它们的眼睛都是红宝石做出来的。

其实材质一般,但是这个形状确实有点儿意思,手工还值些银子。

齐季瑄想了一会还是算了,这个钗子不适合林殊夏啊,那个姑娘该是沉静又文雅的。若是用水来作比,她就该是潭水,幽微深邃;若是用光亮作比,她就该是月色,皎洁如银

多不合适她啊。

其实,要是谢之芽没有在守孝的话,那个姑娘带这个样式的钗子该是好看的。而且,她什么首饰都没带上,衣服也太素了。哪怕是守孝中,也不该一个素钗没有,衣裙虽然整洁,到底看得出颜色发旧

不想了,不想了,想也没用啊。

最后,还是要庆幸首饰铺子里的首饰大多不好看。

齐季瑄画了几个钗子的样式图,都是京里头最时兴的。其中有两款都是兰花图样的。

他没好意思说是自己画的,让方竞先偷偷拿着图去的,让师傅照着图把首饰打出来。最后还讲了价钱,借口提供两张图样抵掉几两银子,总算凑出能送给林姑娘的谢礼了。

看吧,齐季瑄好歹是一个县城的知县呢,都穷成这样了。进进出出坐的是驴车,给姑娘买个首饰还要用首饰图样来抵银子,简直凄凉,说出去都没什么人能信他的!

可想而知,这个县城里的百姓过得还是挺清苦的。

上一任的张知县糊涂是糊涂,倒是算不上很贪婪,交接的时候,他经手的银钱账目还是清白的。就是账面太光,光得齐季瑄看着都要哭了,太让人发愁了。

大概交了田赋,算上途中的折损,手里头就没剩下什么东西了啊。

新余县的气候还挺好的,能够一年种两茬作物。像是今年这样的反常气候并不多见,大部分都是风调雨顺的,打回来的粮食自然也不错。

可能就是因为粮食多了,人口也跟着往上涨。偏偏这四周都是山,一座座山叠着,挤不出多余的田地来,开荒种地都没有地方,勉强开出山地来也不怎么出息。

山路崎岖难走,花费在路上的时间那叫一个长,各地的商贾也不爱往这边来,导致这里很是封闭。

到了最后,靠着这几片薄薄的土,养活了这许许多多的人,大家都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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