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珺忍不住颦了下眉:“这皇贵妃的性子,倒是与过往有些不一样了。”
谢柔云走至她身侧,颇为感慨:“这一年她过得不太好,人呐,有时候受些挫折也是好的,只消不倒下,便会长些韧性。”
洛文珺想想这一年,王皇贵妃受的挫折许多倒是出自自己之手,心内倒生了几许些不知道是笑还是怜悯的感觉,只能道:“但愿她这身子,是可以真的不倒下。”
徐福蓉垂着眼站在宫门口,并不直视王皇贵妃,口气却是坚决:“还望皇贵妃娘娘恕罪,没有皇上圣旨,奴婢不敢放行。”
王怡洵气急,却也不和徐福蓉多纠缠,转而一拂裙裾,对着宫门便跪下了,口中喊道:“皇上!皇上!臣妾在这里,请让臣妾进去!”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王怡洵含悲的声音回响在夜空下。
她的广袖在夜风中飞扬,单薄身姿犹如飘萍,似是下一秒就要被吹倒一般,然而那不堪一握的腰肢,却也是真的挺得笔直笔直。
谢柔云看了她一会儿,无声无息地转过了头。
皇帝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乾清宫未多久便有了动静。
陆文湛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般被层层侍卫拥着,而是只身走了出来。
陆弘宪没受什么伤,只是披头散发,衣冠凌乱地被侍卫押着跟在皇上身后走出来。那些随他一道进宫的人则是个个五花大绑,狼狈不堪。
皇帝看了眼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跪在宫门口的王怡洵,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亲自将皇贵妃扶起:“这是做什么呢你,大半夜的,地上这么凉,小心身子。”
王怡洵鼻子一酸,连唤数声“皇上”,又悲声道:“宪儿无论做了什么,请千万千万别怪他,要怪,也怪臣妾教子无方好了。宪儿他,他只是比较急性子,那心地是真的好的,他是万万不敢做什么对不起皇上之事的。”
皇上回头睨了眼陆弘宪,又转头颇为无奈地王怡洵道:“瞧他这样子,朕都没说什么呢,就急着往身上揽责任。”
“母妃,母妃你别管我,快求求父皇,让父皇不要杀□□与连决,他们是因为我才下狱的,要怪,便怪我一个人吧。”陆弘宪猛然抬头,对着母妃喊道,他平日里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仪容此刻狼狈不堪,一张俊朗的脸刻满焦虑,让那平素总洋溢着的贵气也消了几分。
杜□□和杜连决虽非王姓,却皆是王家女婿,出身官宦之家,与雍王是表兄弟的关系,因而王怡洵颇为吃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文湛道:“两位杜大人身为监军,雍王这个主帅擅离职守便是他们默许的,还帮着隐瞒消息,待第三日几位将军前来商议攻城之事时才惊觉主帅离职。怡洵你说说,这成何体统!”
王怡洵闻言如遭惊雷,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杜□□与杜连决皆为她父亲推荐,皇帝这样问自己,已是有指责之意。此刻若替两位杜大人求情,必然让父亲受累。
因而一咬牙,刚要说话,却听陆弘宪喊道:“回京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是主帅,是我命令□□和连决替我瞒下消息的,有错也是我一个人的错!”
“闭嘴。”王怡洵喝道,转而对皇帝道,“皇上圣明,便请依军法处置两位杜大人吧。”
陆弘宪却是高声道:“母妃,你怎能如此。连诚和连决若因为儿子而死,儿子即便活着,也将永远心怀愧疚!”
皇帝冷冰冰地看着陆弘宪,似乎根本不认识这个亲生儿子。
王怡洵一动不动站在那了,只觉得身体一寸一寸冰冷了下去。
谢贵妃颦眉:“弘宪这孩子,怎么能在皇上面前这样讲。他这样突然入宫,莫非就是为了两位杜大人之事?”
“似乎还有为什么lùn_gōng行赏之事。”今日是崔婕妤在凌霄殿陪皇帝,闻言便有些怯怯地说道。
“lùn_gōng行赏?”王怡洵有些不明就里。
一边的陆昭衍却猛然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道:“弘宪,你莫冲动。父皇圣明,赏罚自有决断。”
陆弘宪安静了下来,用一双似乎燃着火焰的双眸凝视着陆昭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