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等目瞪口呆的素婉回答,便凑近她耳畔,以一种温柔却无法拒绝的语调轻声道:“因为你我,皆为谢氏之女。血缘,才是真正割不断的纽带。”
天气愈发闷热,洛文珺和陆重夕从迎仙宫回来已是极晚,兼之早先的云初霁之事,都有些疲态,胡乱说了会儿话便睡了。熟料天刚蒙蒙亮时弘华又哭闹不止,迎仙宫免不得又是一番忙乱,母女二人一夜未休息好,用过早膳后依然有些无精打采。
陆重夕让紫砚泡了茶,捧至洛文珺面前道:“昨日那么多事,今日太后又道身子乏免了请安,过会儿其他娘娘该来我们这了。母妃暂且吃杯茶提提神吧。”
洛文珺见此刻已离早膳有一段时间了,便接过来慢慢品了半盏,笑道:“来我们这又如何,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陆重夕道:“昨晚是谢娘娘亲自救了素娘娘,这份情,可不轻。”
“正是如此。”洛文珺凝视着窗外愈来愈浓的绿意,听绘月指挥宫人搬运冰块,只觉得心绪烦乱,却又不得不令自己冷静一些,“以皇贵妃的脾性,竟还会亲自跳下湖救人。”
此刻染露进来行了个礼,轻声道:“奴婢昨晚去素贵人落水的地方看过了,水边的石面上皆涂了莱菔子油。昨晚素贵人酒醉,踩在这样的石头上是极容易滑倒的。”
“莱菔子油?”洛文珺想起自己当年跌落台阶的事,不禁冷冷一笑,“又是这东西。”
“奴婢听娘娘的吩咐,在人散了后还在假山后躲着,不多时便有人过来将油冲洗干净了。”染露道。
重夕眉头一皱:“这果然不是意外。”
洛文珺笑道:“宫中哪来那么多意外。”
她拉着染露的手,见她面色略带苍白,便道:“昨晚风大,可是辛苦你了。”
染露忙道:“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尽应为之事。”
洛文珺问道:“你上回救了重夕,便是我们母女的恩人,本宫都还未重重谢你。上回的伤,好得如何了?”
染露道:“那日并未伤到要紧的地方,娘娘后来赐了那么多药,奴婢早就痊愈了。”
洛文珺道:“还是需好生休养,勿仗着年轻将身子透支了。”
她边说边顺势褪下一个赤金掐丝嵌东珠手镯,戴到了染露手上:“以后一些杂事便别去干了,好生跟着紫砚玉墨学着吧,将来路还远。”
染露忙跪下来磕头谢恩。洛文珺又温言软语与她说了几句,方令她退下了。
“这孩子刚到极乐宫时还觉得笨笨木木的,瘦地跟只猴儿一样,倒没想到是个聪慧的。”洛文珺对陆重夕道。
“当时入极乐宫的宫女本没有她,是女儿有次路过御花园时见她被几个年长宫女欺压着做些脏重活,一时可怜便向父皇要了来罢了。”陆重夕笑道,“如今倒是比女儿还高了。”
“种善因,结善果。”洛文珺道,“她家如今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你回头安排下。”
陆重夕道:“已告诉过舅舅了,舅母牵线替她姐姐指了门好亲事,男方是在御膳房当差的,就等过段时间选个好日子过门了。他哥哥是个病秧子,靠我们之前赏的几亩地收租过日子,一时半会儿倒想不出安排什么差事好。”
“这也无妨,不过多赏些钱物罢了。”洛文珺道。
二人正说着,已有宫人通报李灵惠郑令澜来了。
“瞧,果真是要来人的。”陆重夕笑道。
二人便止了话,双双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