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方才剿灭残影时已自他残魂中窥得近日开她与墨冰仙间的种种,知她原也是为了自己才堕入彀中,又自恨这些日子确实冷落了,故此也未十分怨她,但却万料平日里待自己那般千依百顺的小徒儿竟为了墨冰仙这不想干的外人做到如此地步,白子画不由得愣了一愣,便在此电光石火之间,花千骨已借势离了他的怀抱,自他右手中将墨冰仙抢了下来,将他护在自己身后,含泪道:“师父,他只是中了毒,才做出这般事来,毕竟罪不至死,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非要置他于死地?!小骨知你并非嗜杀之人,不过是一时的气恼,倘若今日你当真杀了他,日后是定要懊悔的。这些还只是小事,只有一样,你如今身负神力,内有神格,外承天眷,若有一步行差踏错,天道循环,有施必报、有感必应,只怕于你十分不利!”
她这边厢字字泣血、句句锥心,那边厢白子画却只做充耳不闻。只黯然瞧着自己左臂——她适才咬的那一口着实不轻,此刻已有些些鲜血渗出,其后便是那无意一剑刺出的伤口,亦在汩汩淌血。
白子画怔怔地盯着那两处伤口,面色连变了几变,半晌才抬起头来,一双赤红双目中泛着深不可测的幽光,定定望着那二人喃喃道:“小骨,你…你为了他,竟…竟然如此对我!你…你不要师父了吗?”
花千骨也知此番确实做得过分了,又见了他这伤心欲绝的神色,心中早就软了,正待开口,却忽见白子画之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地变了两遭,眼中更现血红之色,着实令人心惊。
“师父?”花千骨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但又猜不出其中的缘由,只好怯怯地先唤了他一声。
怎料他却并不答话,花千骨心中惧意更甚,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紧紧将墨冰仙护在身后,正待再谋他算,却忽觉眼前一花,白子画已欺至眼前,自上而下斜睨着她冷冷道:“小骨,今日你是护定他了?”
却原来方才盛怒之中,那朱薤热毒愈加炙烈,随经入脉,竟使他入了魔障。
见他此刻面上无悲无喜、一片白茫茫神色,花千骨便知不妙,但她又恐墨冰仙折在白子画手上,又恐其后有什么果报应在白子画身上,只好又哀哀求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墨冰仙虽有错,但并非他之本意,且眼下这神格……”
不想她话未说完,身后的墨冰仙已缓过气来,他中毒日久,如今念兹在兹的妙人就在眼前,又哪里舍得下?!眼里竟全然没有了咄咄逼人的白子画,而只嗅到鼻端飘来的桃花幽香,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来,正握在花千骨白皙柔滑的手腕之上,向后使力,要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花千骨却未防备他如此,立时便一个趔趄,险些倒在他怀里。
“你?!”花千骨急忙一扭身挣脱了他,却又实在进退两难——若此刻离了墨冰仙,只怕不出一时三刻,白子画便会结果了他的性命;若此刻仍百般回护于他,又实难逆料他能做成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正犹疑时,白子画已一把将她扯入自己怀中,怒道:“墨冰仙,她如今已是我的妻子了,你这是为何?!”
墨冰仙此刻已是浊欲满脑,又哪里能理得清事?亦是怒上心头,吼道:“你分明是她的师父,如何做得她的丈夫?!你自己为师不尊也就罢了,为何要带累了她的声名?!我知道,你惯常如此,哪里是为了她好?明明是只管霸占着她!”
“你……”白子画如今周身热毒肆虐,脑中嗡嗡作响,眼前血红一片,手腕一提,横霜立时架在了墨冰仙的脖颈之上。
“师父!”花千骨大惊失色,猛力自他怀中挣脱了出来,又惊又急间,拉住他的前襟,扶着他的腰身跪了下来,重重磕下头去,含泪哭道:“师父,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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