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又探不出此人的开路,白子画心中不禁疑窦丛生:想他是何等通天的神识,此刻仅能知悉此人的所在,而丝毫无法探知其气息来路,这却是从未有过之事。
那人却也不答言,只一招简单至极的“苍龙出海”便直截了当地攻了过来,白子画不欲与他恋战,只挥袖祭出一道定身咒,要定住他的身形。
但这黑衣人身法如雾如电,顷刻间便如轻烟一般弥散于空中,那道定身咒便落了空。
竟想不到他有如此本领,白子画怔了一怔,挥袖广布神力,又将那黑衣人逼了出来。
此番二人便你来我往地斗在一处,不料这黑衣人身法诡异、招式更是世所罕见,以白子画之能,一时间竟辨不出他是何来路。
如此过了几十个回合,白子画略看明了些,已知他修习的并非寻常妖法魔道,而似乎是心神已为他人所控,故此才无法探知其气息;而其招式,当真是见所未见,明明每招每式皆中正端方,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邪魅之气,端的令人难防难测。
以白子画之能,若要一举歼之,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但此人恐怕便是解开近日之事的关窍,故此白子画也未曾痛下杀手。
见他头戴斗笠,白子画心念一动,弹指召来一阵旋风,将那人脸上所笼的面幕揭了下来。孰料,待那面幕落地,显出的却并非他意料之中那人,而是一张无悲无喜、木然十分的脸,这张脸虽然五官俱在,但却说不出的古怪,直似泥胎木偶一般,仿佛是以人力雕凿而成,更怪异的是其面上尽是繁复符文,竟遍布满脸,连头颈处亦不例外。
白子画微微一愣,不禁失声道:“你……”
他曾在古书上见过此等符文,这分明是上古久已失传的归命咒咒文。传说这归命咒以生魂为祭,能摄六界一切生灵神思为己用,且能令所控之人功力大大提升,方便行事。只是所控之人自此便成了无神无思无情无欲的异类,游走于六道之外。
既知他竟是归命咒下的傀儡,白子画知在此人身上必问不出什么,便欲先擒拿住他,再做打算。
此念一起,虽未运神力,但手上招数登时凌厉了起来,招招往那人周身大穴攻去,要将他制住。
但那人却丝毫不在意下,口中“呵呵”怪叫着,竟然拼着受他数招,也要往内殿中闯去。
如今花千骨正在殿中调息,运化神力,白子画又怎能令他闯入殿中?当下也加紧了攻势。
正在此时,殿内忽然传来虚弱之极的一声唤:“师父!”
一听之下,白子画不禁大惊失色,这语声混不似她平日的明媚,却仿佛在尽力忍痛。
“小骨!”白子画是关心则乱,再顾不得这黑衣人,挥袖截断他的攻势,落下结界护住此间,闪身便退入殿中。
这一踏入殿中,眼前一幕端的让他心惊十分:只见花千骨趴伏于地,面色惨白,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周身仙晕晦暗不明。
上前将她抱在怀中,白子画一手蕴了神力为她固本扶正,一手为她诊脉。好在只片刻功夫,即知她只是调息时出了岔子,并非大事,于是便着意循奇经八脉为她疏导起来。
约过了半盏茶功夫,花千骨总算略缓过气来,调匀了气息,秀眉微颦,道:“师父,殿外是谁?”
白子画道:“殿外之人恐怕就是操控洛书法阵之人,只是他身中归命咒,仅是个傀儡而已。”
顿了一顿,又蹙眉问道:“你如今修为精进,怎会轻易便岔了内息?”
花千骨却打断了他,急急问道:“师父,你可伤了那…那傀儡人?”
白子画摇了摇头,又问道:“那溶弥珠最擅炼化一切气泽,且随你又已逾百年了,今次怎得出了差错?”
花千骨轻叹一声,道:“都怪小骨没用,那神力虽导入了溶弥珠中,但炼化神力时听得师父在殿外与人打斗的动静,又嗅到了些似曾相识的气息,小骨便有些心急,导气时不慎走了岔路。”
“气息?什么气息?”知她擅调香之道,嗅觉异于常人,便是他也远远不及,白子画忙又追问道。
花千骨却低垂了头,也不细说,只喃喃道:“似乎是位故人的气息……”
早已猜出她心内所想,白子画轻叹了一声,见她已无大碍,撤了神力,扶她坐直了身子,懊恼道:“都是师父太过心急了些,今日事多繁杂,你心下不静也是有的,且这上古神力想来并不是寻常可以轻易承受的,眼下且先不论这些,咱们擒了殿外那黑衣人,快快出了这神界要紧。”
“好!”扶着他站起身来,耳中不断传来殿外那傀儡人击在结界之上的巨响,花千骨忍不住又道:“这人可是当日浅雪所提及的那黑衣人?”
白子画点了点头,道:“既能在神界通行无阻,恐怕与残影有些相关,他……”
话未说完,已被花千骨拉住了袍袖,打断他道:“师父,他,或许是致虚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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