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仿佛神游天外,良久才道:“咱们先回云山收拾东西,然后去凡间云游可好?”
花千骨神思恍惚,想起了当年自己随师父下凡历练时的情形,那几乎是她前世最美好的时光了,一念及此,便忙不迭地点头应了。
待得到了云山,白子画收了横霜,与花千骨分头去收拾了各自的东西。
花千骨把自己的簪环裙袄打成了包袱,她服了归仙丹,回复了神身,但无神力,只些许有些微末法力,墟鼎也小得可怜。
白子画看到她的包袱,伸手接了过来,放进了自己的墟鼎,又以指力在自己掌心割破了一道,鲜血伴着银色的仙晕在她莹白如玉的额上画下一个繁复的符咒,之后默念咒语,广袖一挥,符咒变为金色,一闪即没。
“师父?”花千骨抬头望着他仿佛更苍白的唇,问。
“这血咒可以让你我时刻感应对方,当然,也包括让你可以开合为师的墟鼎。”
“真的只是这样吗?”花千骨感觉体内仿佛有了一丝异样。
“当然。”白子画自然不会说他耗费了三成仙力在她体内设下仙障来护她周全。
花千骨知他素来少言,迫他亦是无用,只得作罢。
白子画牵她踏上横霜,御起剑来,问道:“小骨想去哪?你尚未修得仙身,现下也该进些饭食了。”
花千骨大眼转了转,道:“师父不说还好,这一提起来,小骨倒真的肚内饥馁,咱们找个就近的市镇食肆用饭吧。云山这些年,师父净给傻丫吃些素食,傻丫早就想开荤了!”
“好!”白子画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髻——两百年的寻找、两百年的悔恨、两百年的相思,今日总算得了圆满。
待得到了城外,白子画收了御剑术,用法术掩了两人的容貌气息,找了家酒楼用饭。
桌上酒肉垒得满满当当,花千骨到底不似前世仅是个惫懒孩童,斯斯文文地吃着。
白子画几乎没有吃什么,只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补上这几十年眸中、心底的空缺。
好不容易吃完,两人寻得一间客栈,定了两间相邻的客房,设好结界,盥洗沐浴后准备就寝。
白子画躺在床上,听着隔壁花千骨均匀的呼吸,心也渐渐安定下来,竟然沉沉地睡了。
这些年非不得已之原因,他从来不敢入睡,因为所有睡梦的末尾一定是那惊天一剑,无边的绝望、痛楚的悔恨定会让他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绝情池水发作。
如今诸事大定,他终于从数十年的殚精竭虑中放下心来,朦胧睡去了。
白子画醒转时已是天明,闻听隔壁尚无动静,只得耐心等待。可直等到日上三竿,花千骨仍然无丝毫动静,白子画只得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白子画凝眉,探知结界并无异样,拂袖开了房门,却见花千骨依然在踏上安睡。
“小骨?小骨?”白子画唤了两声,见她仍无回应,便去探她脉象,得知并无异常,心下甚是骇异,将浑厚仙力缓缓渡了过去,以助她醒转。
花千骨“嘤咛”醒转,甫一睁眼就见到白子画的俊颜、又感知自己竟然躺在他的怀中,面上微微红了一红,将头埋得更深了。
白子画倒无他想,皱眉问:“小骨,为何如此贪睡?是否身体有何异状?”
花千骨将真气在全身转了一遍,道:“小骨并无异状,可能是刚刚恢复记忆,这两日又多有劳累,所以乏得很了吧。”
也是,她服下归仙丹后先至异朽阁、又赴长留海底,着实是有些累了,白子画见她确无大碍,便道:“小骨,你先梳洗,为师出去候着。”
花千骨赖在他怀中不愿起身,带着晨起的慵懒,糯糯地道:“师父,一会儿让小骨再给您束一次发,好吗?”
白子画怔了怔,心间泛起一片柔软,应道:“好,师父在房间等你,你梳洗好了便过来吧。”
他太怀念她指尖在他发丝间游走的温柔、太怀念她暖暖的鼻息洒在他颈间的美好。
起身走出房门,先叫好了早餐,白子画便在房中等他。
一盏茶功夫,花千骨便来到房间,白子画自墟鼎中取出一柄玉梳递到她手上。
花千骨看着那把玉梳,心中思潮万千——这正是当年绝情殿上她给他束发时的常用之物,这把玉梳,积淀了太多他们之间默默相处的静谧时光。
大眼中蓄了泪光,摩挲着玉梳,道:“师父,原来你还留着它。”
白子画垂下眼帘,从肩头握住花千骨拿着玉梳的手,道:“和你有关的一切,师父都留着。”
“师父…”
阳光温柔地穿过窗棂洒了进来,将屋里的所有镀上一道金边,映得一室旖旎。
正在默默无语间,一只纸鹤破空而来,白子画忙将之收在掌心,微一感知,便知出自摩严的手笔。
“是师兄。”白子画打开纸鹤。
花千骨正待回避,却被白子画微一用力,带入怀中,道:“你已是我未婚的妻子,夫妻一体,无需如此。”
花千骨坐在他腿上,面上红霞翻飞,尽量缩低自己的身子,依旧不看向纸鹤;白子画余光望了她一望,嘴角微弯,转头去看摩严的传信。
原来摩严自落十一处得知了白子画和花千骨的消息,写信来劝导白子画回归长留主持大局,言下已不计较花千骨与他师徒相恋之事,甚至许他与花千骨一同回长留再从长计议。
白子画将信内之事讲给花千骨听,末了,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