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宴会还有很多有趣的内容,酒盏相碰之音不绝于耳,笙箫古琴的靡靡之音传出十几里,旁人若是听见了,肯定会说西昌的皇室生活奢侈无度之类的话。
夜幕渐浓,月光如水,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不少女眷开始因为冷而摩擦自己的手臂,希望能以此给身体带来些温暖,可即使那样,也没有人愿意破坏正不断升温的气氛,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寒冷一般。唯一苦的就是百里长歌,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稍微一动就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君流殇也不知道让无寒从哪里弄来的汤婆子,微微升腾的温度也难以缓解她此刻的不适。
“战王妃怎么了?本宫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对啊。”主位上传来一声娇媚入骨的声音,百里长歌强忍着阵阵不适,泰然自若的笑道: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夜里寒凉罢了,没什么大碍。”君流殇有些心疼她此刻的逞强,以他的心智,自然能想到她为何硬撑着也要留在这里,若是她离席,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她怕给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拖着病硬撑,估计今日的宴会她会参加也是这个原因,正王妃不参加,这个消息不知会让多少人在背后议论。
檀贵妃端详了一眼,确实没看出有何异样,便笑着跟慕天临说:
“陛下,臣妾一直听闻战王妃舞跳得美奂美仑,不知道今日能否让臣妾开开眼界?”慕天临闻言瞟了眼百里长歌,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话里却没有半分带笑的痕迹,
“爱妃想看,也要看战王妃愿不愿意赏光了。”百里长歌暗自冷笑,赏光一词都说了,不去岂不是不把皇帝和贵妃放在眼里?这种罪名自己可担待不起。
“算了,别去了。”君流殇在一旁小声的劝她,她此刻苍白的脸色就连脂粉都盖不住,他眉头紧锁,不赞同她去,百里长歌却对他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艰难的起身,云臻怕她摔倒小心的扶住她走到中央,
“请陛下和娘娘容妾身下去准备一下。”慕天临含笑点头,众人都开始躁动,十分期待接下来的视觉盛宴,慕子序也已经察觉出她的异样,心里渐渐升起担忧。
不一会儿,众人诧异的见几个太监抬上了几个屏风,整齐的围成了一个面积不大的空间,阻住了众人的视线,正议论纷纷猜测这是什么,就闻四周传来了或铿锵、或柔和的琴瑟之音,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影霎时映射在几个屏风之上,屏风素雅没有花纹,所以影子显得格外清晰,正因为看不见人,所以单调平凡的影子也变得生动起来,那举手投足都带着让人浮想联翩的魅力,变得神秘虚无。所有人中,有两个人看的最为认真,一个是慕子序,另一个却是年相桃,她的认真其实可以用用力两个字来形容,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抹倩影,仿佛能从每一个动作中看出岁月流转,离合悲欢,她本打算今晚的宴会结束后,要去跟父亲说,自己不管怎样,都要嫁给君流殇,可如今看到这个舞蹈,她却退缩了,因为她终于明白,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段惊鸿,而这一点,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百里长歌在屏风内旋转跳跃,跟着曲调不断变化动作,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抹身影,发烧造成的肌肉酸痛让每一下都变得十分艰难,她咬牙承受着ròu_tǐ上的疼痛,抛去苦楚化作柔情,可巨大的晕眩还是扰乱了她,她不小心失足跌在地上,顾不上疼痛赶忙顺着这个动作舞动,不让众人看出问题,可那一幕却全部落入了君流殇的眼底,他的位置正好对着屏风交错间的一个罅隙,她没有因为疼痛表现出脆弱,反而坚持的把每一步都做到最好,可正是她眼中忽明忽暗的坚强,刺痛了君流殇的心。
他面无表情,眼中皆是淡然,可拳头却抓住了白衣的下摆,紧得几乎窒息。一舞终了,周围掌声雷动,撤下屏风,百里长歌红衣嫣然的跪在地上,面容苍白绝美,微微喘着气,大家都以为那是她舞蹈最后的一个动作,实则却是她难以支撑才不得已的举动。
“果真是精彩,本宫还从未见过如此新颖的舞蹈,王妃跳的这是什么舞?”檀贵妃兴致勃勃的问她,显然她也是擅长舞蹈并且热衷于此的人。
“回娘娘,此舞名曰屏影舞,是妾身自创的。”她的声音带着一抹虚弱的喑哑,檀贵妃闻言露出一个说不上是欣赏还是蔑视的笑容说:
“战王妃真是个奇女子,舞跳得好,长得还倾国倾城,日后本宫若有舞艺上的不解与困惑,还得请教战王妃才是。”百里长歌得到她如此高的赞誉,必然引起了诸多人的羡慕与嫉妒,
“娘娘过奖了,妾身不过是班门弄斧,哪比得上娘娘半分。”她伏在地上,态度恭敬却不卑微,丝丝的凉气从地底蔓延到她全身,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结了一层冰。
檀贵妃见她没有露出自己预料中的得意,反而谦虚有礼,不由生出几分好感,她一向喜欢聪明不骄纵的人。
“好了,地上寒气重,快起来吧。”
“是,谢娘娘。”百里长歌谢恩后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用不上力,膝盖不听使唤的跪在地上,她不由柳眉蹙起,
“王妃怎么还不起来?”檀贵妃疑惑的看着她,云臻正想过去扶她,有一个人已经比她先走了出去,百里长歌怎么努力都未能站起身,这让她十分懊恼,正想着该怎么办,肩上一沉,多了一个厚重的白色大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