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正午,天空一片浅淡的青色,挂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白云,骄阳把殷实的土地烤得滚烫,一阵微风掠过,卷起阵阵热浪,蝉在远处的树上,藏在阴凉处,透过树叶的罅隙,发出“知了——”“知了——”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缓慢,宣泄着对盛夏的不满。而在这种无情的炙烤下,百里长歌却没有丝毫焦躁的感觉,反而内心清爽,眉眼带笑,因为今天是她归宁的日子,她可以时隔将近两月后重返故土,见一见亲人,她自然是非常喜悦的。说起来这件事还亏了君流殇,要不是他连着几日跟皇帝慕天临反映这件事,归宁之事也不会这么快下来。
“少夫人,东西都打点好了,您可以出发了。”王管家挂着和蔼的笑容禀报,百里长歌点点头,望了眼战王府的门匾,问道:
“将军呢?”
“少爷今早有事出门了,少夫人有什么话要带给少爷的吗?”百里长歌也说不上自己心里突然涌上的悲愁是何缘故,她只知道这一趟回去,再回来时,心境又会有所不同......轻轻摇了摇头,
“不了,启程吧。”
“是,少夫人一路小心。”柳云飏扶百里长歌上了马车,他便扬起鞭子驱马离去,百里长歌坐在马车内,一言不发,怔怔的出神,马车驶过热闹的京陵城,周遭安静了下来,只闻马蹄寂寥单调的声响。出京陵城后不出十里,马车突然停下,百里长歌回过神,不解的掀起车帘,问驾马车的柳云飏道:
“出了什么事?为何停下来?”柳云飏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前方,百里长歌不懂他的反应,抬眸一望,只见一席白衣的君流殇骑在马上,一双深邃的眼正定定的看着自己,她心神一晃,随即冷静下来,走下马车,款款走到君流殇面前,他身后的无香等人皆识趣的退了十几步,君流殇望着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红裙宛如嫁衣,她眉眼中的淡定从容是她这个年龄段中很难见到的,稚气未脱的脸庞白璧无瑕,眉间的桃花印灼灼伊人。
“将军为何在这里?”见君流殇一直不说话,百里长歌主动问,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我在这儿等你,想为你送行。”他如实说,对于他难得一见的坦诚,百里长歌没表现出多么惊讶,而是端庄的行了一礼,
“多谢将军的好意,凝儿只是回一趟娘家,不用劳烦将军如此费心,将军请回吧,日头大,当心中暑。”她推辞的话说的婉转顺耳,像是关心君流殇一般,可君流殇玲珑心智,还是听出她语气中的疏远,他一时竟有些不明白,是什么,让她对自己的态度变化那么大,从前,自己怀疑她天真懵懂的样子是在自己面前装的,可现在,她连装都不想装了......
“你......是不是在生气?”君流殇试探的问,
“将军为何如此说?”百里长歌一脸不解,
“咳,你是不是在气我不能陪你一起回北渊?”他觉得应该是这样不假,毕竟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夫君不陪同便意味着不受重视,寻常女子都会生气,更何况像她这样自尊心强的女子。
百里长歌没想到君流殇会这么想,心里有些无奈,她只是听云飏一番话后醒悟自己不该为这些事情费心,楚萧然是她的一根软肋,只要提及他的事情,她都会因为仇恨而情绪失控。
“没有,将军公务繁忙,抽不开身我都是明白的,我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的,放心吧。”她暖暖的笑了笑,俨然是个体贴懂事的妻子,可君流殇却能感觉到,她笑意中的勉强,
“好了,时间不早了,路程紧,凝儿该走了,将军保重。”她欠身后转身向马车走去,君流殇剑眉微蹙,想拉住她,但伸出的手终是垂了下来。
两人不了了之的分别后,百里长歌也在短时间内回到了北渊,正在府中和楚云馨用完晚膳的百里寄沧听说她回来了十分高兴,两人赶到宫中迎接她,看到她气色尚好,下巴比之前圆润了些,都放下心来,一直担心她到了那里会受委屈,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
云鼓楼内,绯玉与沁竹含笑站在一旁,百里寄沧和楚云馨围着她问东问西,秋尧年偶尔插上一句,百里长歌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反而耐心的一一回应,
“长歌,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楚云馨问她,心里十分希望她能多留几日,
“我最多待五日,久了西昌那边不好交代。”她也想多待,可碍于西昌那边,只能按照那边的安排。
“你在西昌可有何不顺?”百里寄沧隐有忧色的问,他很了解他这个妹妹,她一向内敛,什么事都压在心里,就算吃了苦,也会装出什么也没有的样子,
“没有,一切都迎刃而解,你瞧,我还多了两个徒儿呢,哥哥这次跟我回来了,妹妹还在西昌,你们以后就会见到的。”她招手示意柳云飏过来,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他,刚才他一直躲在一边,很难注意到他,柳云飏面对几个人的注视,俊俏的脸微微泛红,他僵硬的鞠了个躬,百里长歌难得见他如此拘束,解围道:
“这是我的徒儿,云飏,我们是在广列城认识的。”秋尧年看这个少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笑着说:
“长得倒是有几分贵气。”他的话让柳云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年哥你就别取笑他了,对了,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听闻皇后一党又有所动作了,可是真的?”百里寄沧严肃的点头,扶身边的楚云馨坐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