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早晨,省城孤儿院里的保洁阿姨拿着一把卷了毛的扫帚,清扫着院里孩子们玩耍后产生的垃圾和一些零食的袋子,院里的一棵二十几年的大白杨树下面的树皮不知道被哪个淘气的小子用小刀割成了各种图案。
二楼的宿舍里,上官峰依然是起的最早的,刷牙洗脸从来不用院里的老师们操心,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他旁边的李图强,也就是章天赐,在被窝里明明已经醒了,但是却作贼一样用眼睛扫视着屋内和窗外,因为他又尿床了,这不是第一次,保洁阿姨一定又要开腔怒斥他,更重要的,那个大孩子又要打他了,过去每每这个时候,上官峰是一定会站出来,用他那瘦小的身材挡在章天赐的身前,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宿舍里的十几个男孩,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点,叫楚江,已经上了小学三年级,楚江极其严肃,平时一句话也不说,但只要谁弄脏了他的衣服或者不小心坐在他的床上,便会用那双凌厉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那个孩子,有时甚至把那个孩子会直接吓得哇哇大哭。再严重一点,比如对于他极其敏感的气味,他不仅会怒视,还会动手教训一下这些小弟们。章天赐最怕的就是他,这些孩子中也只有上官峰敢和他说话,他也只跟上官峰偶尔会有笑脸,因为上官峰爱干净。
楚江从床上起来,又要对章天赐拳脚相加,因为他从章天赐床边经过,闻到了一股尿骚味,他对一切不美好的气味都极其敏感,上官峰拿着毛巾洗完脸正走进屋内,见此情形快步跑到了章天赐床前,护住了吓得发抖的章天赐。
“楚哥哥,你不要打强强,要打打我!”5岁的上官峰就已经知道保护弱者。
“小峰你起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李图强!他太脏了!”
“不许!强强是我的小朋友,你不许欺负他!”
“滚开!”楚江暴怒,竟然一脚把上官峰踢倒在地。
“呀···”上官峰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楚江冲了过去···
“噼里啪啦···”大年三十的早晨,外面紧促而又不间断的鞭炮声吵醒了上官峰的清梦,上官峰有些烦躁,在刚刚的梦里,他难得的梦到了自己的童年,那种童年的记忆是一张永远不会过期的车票,喜怒哀乐全都装在那节车厢里,虽然小时候有很多当时觉得痛苦的经历,但是有一点是现在的上官峰永远也无法再找寻和体验的,就是单纯。
他其实刚刚入睡不到两个小时,入睡便开始做梦,平时记不住,今天的梦,不仅是梦,更是回忆,但这种失眠的痛苦对他的影响还是极为难受。
今天梦到的楚江,至少有二十年没有见过了,在上官峰的印象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江就消失在了孤儿院,孤儿院也变得天下太平,他只依稀记得楚江爱干净,而且很沉默,但是一旦爆发起来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上官峰自从离开了孤儿院,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春节,这次他更是主动留在江城,给自己排了晚上值班,让队里所有人都能安心过个年。程岫岩、祖娜、章天赐都很真诚的邀请他到家里去,但都被婉言谢绝了。
邓雨诗走后,邓武之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这种孤独在节日团圆的时候尤其会被放大,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农村老家,走的时候眼里含着眼泪,使上官峰心酸了好久。
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章天赐,现在,他所有的孤儿院里的伙伴,只能找到章天赐,之前杀人的林福安,虽然也是孤儿院里走出来的,但是从小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也只有章天赐当年和他感情最为牢固。
“过年好啊,我的上官大队长!”章天赐依然是吊儿郎当的开着玩笑。
“强子,过年好。”上官峰面对嬉皮笑脸的章天赐,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反感,相反,他觉得和章天赐接触让他快乐。
“怎么了?是不是想通了?来我这过年吧!我亲自接你去,还能来得及陪老爷子一起吃个年夜饭,咱哥俩也好好的大喝一场,怎么样?”章天赐再次盛情的发出了邀请。
“不行,我晚上值班,就不去打扰你们了,刚刚我做了个梦,你猜我梦到谁了?”上官峰语气里显得很轻松。
“谁呀?梦中情人?”章天赐依然是满嘴的不正经。
“楚江···还记得吗?”
“楚江?孤儿院那个楚江?我操!那孙子我怎么能不记得?妈的小时候总欺负我,要不是你替我出头,我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章天赐听到楚江的名字显得有些气愤,仿佛童年时的那些痛苦的经历又刺痛他的内心深处。
“行了!干什么这么激动,小时候的事,都是孩子,你怎么还记上仇了?”上官峰开导了章天赐几句。
“去他妈的孩子,我跟你说小峰,这孙子要是让我遇到,我非弄死他不可!我现在想想当年的事,还他妈的感觉一种屈辱!”章天赐显然没有听上官峰的安慰和开导。
“算了,不和你说了,小心眼的男人。”上官峰没再继续说刚才的话题。
两个人又是僵持了半天关于去不去过年的问题,最终上官峰不再听章天赐的唠叨,直接挂断了电话,挂上电话后,他笑了,有个兄弟能始终关心着自己,这是值得他庆幸和微笑的。
“叮铃···”上官峰把手机刚刚放在茶几上,以为是章天赐继续发来的文字版唠叨,打开一年地,原来是拜年短信开始轰炸手机,上官峰拖